「這個嘛……媛媛!妳不覺得談錢傷感情也太俗氣?我想……我想索妳一個吻當作回報,這樣是不是太便宜妳了?」他咬注下唇,拼命忍住已然滾到喉嚨的騰騰笑氣。
「你……」她聞言愣住,原來,他要的加班費是一個吻?
「而且,我要先預支才做工……」話音甫落,他毛躁的唇已經覆住她。
噯!想預支也得經由雇主點頭同意才行,哪有人像他這樣,說預支一個吻就抱著她吻起來?
這算哪門子預支?
簡直……簡直是……霸王硬上弓嘛。
第八章
未演先轟動!
韓烈看準年輕族群這塊尚未開發的金飾處女地,不惜砸重金簽下一對流行樂壇最受年輕歌迷喜愛的偶像歌手擔任黃金圖騰代言人,同時,贊助唱片公司所舉辦的簽唱會活動,為即將推出的黃金圖騰暖身。
采雙管齊下的韓烈更大手筆買下電視台的黃金時段密集播放黃金圖騰廣告,廣告播出後,鐘愛一生珠寶店每天都接到近百通年輕朋友打來詢問什麼時候才能買到黃金圖騰?總機小姐總是禮貌回答︰「十二月二十四日。」
正當一切準備就緒,鐘愛一生珠寶店卻在十二月二十一日,發生開店以來第一宗失竊案。
「昨天店里被偷走兩只鑽表跟一枚鑽戒?」一直坐在辦公室認真研究第二支電視廣告腳本的韓烈,啪!一聲,用力合上攤開的企畫書。
「是。」筱鳳低頭盯著鞋尖。
「昨天被偷,妳到現在才進來跟我報告?」他漆黑的眼神倏沉。
「店長以為店員拿給顧客看完後,沒有按照規定放回原位,所以,趕緊先盤點一遍,確定失竊後才來告訴我。」筱鳳提出解釋。
「負責該珠寶櫃的店員又怎麼說?」他的店員每個人負責兩個珠寶櫃,店規明定非該珠寶櫃的店員不得任意開啟,若有顧客指定要看,必須請負責該專櫃的店員從櫃中取出。這種作法的優點是權責分明,若負責的珠寶櫃有所遺失,店員必須負起全部責任。
「她說除了吃飯跟上洗手間,她並沒有離開她的專櫃一步。」
「吃飯時間會有人代班……我想,最有可能是她上洗手間的時候被偷。」
「我也是這麼猜想,而且,店長說昨天十一點多,一下子涌進來不少客人,每位店員都忙著招呼客人,根本沒空去注意別人的專櫃。」
「妳有沒有調閱店里的監視錄像帶?」
「我已經看過監視錄像帶了。」
「哦?那麼,妳有沒有從錄像帶里看出什麼端倪?是不是顧客假借看珠寶,然後趁店員不注意時模走?」
「不!不是外人所為,是……」筱鳳艱澀地咽了咽口水。
「內賊?」韓烈的心沉了沉,兩道冷如冰柱的眼楮嚴峻注視筱鳳。
「是。不過……不過……」筱鳳怯生生抬頭瞄一眼瞼罩冰霜的韓烈。
筱鳳從專校畢業後,就進入珠寶店從基層店員干起,她很努力也很盡責,韓烈看在眼里賞識在心頭,于是,一路從店長提拔到分店經理的職位。
「不過什麼?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
「韓先生,我……我無法指認那個小偷是誰。她很聰明也很狡猾,故意背對著監視錄像器的拍攝死角,導致監視錄像帶上面只拍到她的半邊背影。」
「半邊背影?」他沉吟著。
鐘愛一生珠寶店所聘用的店員身高差不多在一五八公分至一六三公分之間,規定穿制服頭發挽髻,莫說監視器只拍到半邊背影,就算是拍到整個背影也很難確認。畢竟,指控別人是小偷,茲事體大!萬一誤認,豈不是毀人名譽?
「妳陪我重新再看一遍監視錄像帶,或許,可以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他心存一線希望。
「好。」筱鳳走過去把監視錄像帶送進放影機的匣子里播放。
放影機所呈現出來的畫面一切正常,筱鳳按下快速鍵,直接跳到十一點十五分。這時候,出現在畫面角落的右半邊背影伸出一只手打開展示櫃,迅速模走兩只鑽表跟一枚鑽戒,整個偷竊過程前後不到二十秒。
「筱鳳,請妳停格在她探手進去拿鑽表的畫面。」他敲著下巴專注思索。
「好。」筱鳳在他所指示的畫面停格住。
「放大她的手部。」他再下一道指示。
「韓先生,您瞧出什麼嗎?」筱鳳把那只手放大到佔滿整個屏幕。
「噓!妳讓我靜靜地看靜靜地想……」他頤長的身軀半倚著辦公桌緣交叉起長腿,驟瞇兩只銳利的眼楮,緊緊盯住那只手。
那只屬于小偷的手。
他原本希望充塞整個畫面的右手也許佩帶一只手表或者一枚戒指,這些都可以用來按圖索驥,指認出小偷的身分,可是,畫面上空空如也的手腕以及光禿禿的女敕白手指頭,什麼配飾都沒有。由此可見,這名小偷顯然有備而來,她惟恐在監視錄像器前面留下任何證據,干脆素著一只手。
「唉!」他難掩失望的對空輕吁一口氣。
有道是家賊難防!
尤其,在珠寶店工作,分分秒秒都在考驗人性的貪婪與否。
因為,在這里眼楮所看到的、手指所模到的,全都是價值不菲的漂亮珠寶,定力不夠的人實在很難抵擋珠寶的誘惑。
韓烈知道自己必須實時揪出這個小偷,還要將她繩之于法,以儆效尤,否則,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
就在這個時候,他盯得發酸的眼楮下自覺眨了下,竟然有了新發現!
「筱鳳!妳看她小拇指的指甲……」他眼角的余光湊巧瞥見偷兒的小拇指指甲正對著鏡頭,指甲上似乎涂有彩紋。
「彩繪指甲?韓先生,我想我知道小偷是誰了!」筱鳳的聲音興奮得發顫,她很佩服韓烈銳眼如鷹隼,竟能揪出彩繪指甲這個小小的破綻。這下子,小偷不俯首認罪都不行。
「妳真的確定?」
「我百分之百確定!因為,店里只有新來的慧馨指甲涂有彩繪。」
「那個才來上班還未滿一個月的慧馨?妳去叫她進來。」
「是。」筱鳳轉身退出他的辦公室。
韓烈繞過辦公桌回到座位,他仰頭靠著柔軟的真皮椅背,閉目養神,直到傳來叩!叩!叩!的敲門聲。
「進來。」他倏張星目。
「韓先生,您找我?」慧馨柔聲輕問。
「坐。」他示意她坐在辦公桌前的位子。
「謝謝。」慧馨只敢坐上三分之一椅緣。
「妳來多久啦?」他實在很難將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孩跟小偷聯想在一起。
「二十六天,還未滿一個月。」
「妳一個人在台北?」每次店里招考店員,他都授權筱鳳負責面試擇用,他只在事後看看履歷表。
「是。」她乖巧地點頭。
「慧馨,能不能請妳伸出右手,讓我看看妳的指甲?」
「好啊!」她滿口答應,很大方地把右手伸直到他面前。
當他看見她的指甲涂有圓點彩繪時,臉色轉呈凝重。
「韓先生……」慧馨從他瞇覷的眼神中,警覺到事有蹊蹺。韓先生怎會無緣無故要看她的指甲?慧馨神情慌張地把手縮回去,心虛地藏到椅子底下。
「妳從店里偷走兩只鑽表跟一枚鑽戒?」他說話的語調很冷,冷到骨子里。
「不!我沒有!」她矢口否認。
「有沒有妳自己心里有數。不過,只要妳肯俯首認錯,並且交出鑽表跟鑽戒,我可以網開一面,不追究妳的法律刑責。」他皺緊的眉頭舒展開來,語調也隨之放軟。
一向賞罰分明的他之所以願意退讓一步,不將她移送法辦,是因為他的心里很明白,這個社會對曾經犯有前科的人,大多抱著排斥的態度。而她還這麼年輕應該有一個值得期待的美好未來,他若將她扭送警局,法官依竊盜罪起訴,慧馨將難逃牢獄之災。這麼一來,等于宣告她的一生全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