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耶誕快樂!
只是她這個異鄉人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絲過節的喜悅,有的僅是濃濃的鄉愁。意興闌珊的她草草吃過午餐就回到飯店,一個人坐在房間窗前發呆……
她原本答應跟維德、小杰一起歡渡聖誕節,維德家里客廳擺放的那棵大型聖誕樹還是她親手布置,她一直期待聖誕夜快點來臨,可以跟他們叔佷倆圍在餐桌前吃火雞大餐。
唉!明明知道維德跟安琪佳期不遠,為什麼她還是滿心滿腦無時無刻想著他?
她錯了!錯在她太高估自己。
她原本以為躲在遙遠的英國就可以減輕對他的思念,誰知事與願違,她竟然連到百貨公司瞎逛都會不自覺逛到男士部,想為他挑選衣物打理門面,噢!她真是受夠了這麼痴傻的自己。
想著想著……想到沉沉睡去;待午覺醒來,她卻不想從暖和的毛毯起床。反正,起不起床結果都一樣,今晚,她注定一個人孤孤單單過平安夜。現在,她只希望這個勾動她鄉愁的聖誕節快快過去。
她在抵達英國的第二天,已經跟「莎莉佳蝶」公司的布朗先生通過電話,約好二十八號八點半共進早餐,也許等雙方簽下合約,她就可以專心投入工作,就可以將她對維德的無窮思念拋到腦後。
叩叩叩!清脆的敲門聲。
「……」她翻個身默不出聲。
奇怪?她進房間時明明已經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怎麼飯店服務生這會兒還來敲門?會不會因為今天是平安夜,飯店忒多禮送花送水果或者送免費餐券來?唉!懶得起床,不理他。
叩叩叩!固執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可惡!怎還不走開?」她沒好氣的掀開毛毯下床,跑過去開門。
「你沒看見我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流利的英語霎時凍結在她錯愕圓張的唇畔,她愣瞪瞠眸簡直不敢相信他……裘維德竟然站在她房門口,唇角還掛著那抹她十分熟悉的該死微笑。
她猛回神,想趕緊關上房門,好將他這名不速客摒棄門外;不過,他顯然早看出她的企圖,蠻力一推,她反被震退兩步,他老兄堂而皇之走進她的房間。
「外頭冷得我差點凍成一根棒冰。」他月兌下鐵灰色長大衣、格子圍巾跟氈帽一一掛好,還揀了個最靠近壁爐的位子坐下來,仿佛這里是他的房間。
「你跑來做什麼?」
「請給我一杯威士忌,謝謝。」壁爐里的旺旺爐火跟暖氣似乎驅散不了他渾身寒意。沒辦法!他在大雪紛飛的機場足足排了一個小時才等到一部出租車。
「……」她倒了三分之一杯威士忌,面無表情遞給他。
「謝謝。」他揚眸覷她一眼,仰頭喝一大口,這才心滿意足的說︰「烈酒下肚,感覺暖和多了。」
「你酒喝了,身子也暖和了,卻還沒回答我的問話。」
「你問哪句話?」他歪著頭認真想了想。
「你跑來做什麼?」
「喔,我們不是早就約好要一起度聖誕節嗎?你一聲不響跑來倫敦,我為了信守承諾,只好趕在這種鬼天氣跑來找你嘍。」
「我早該知道艾咪那張大嘴巴守不住半點秘密……」她為自己感到悲哀,好不容易愛上的男人不要她,現在連好朋友也出賣她。
「你不要怪艾咪,是我出言恫嚇她,她害怕之余才不小心說溜嘴。」
「艾咪她……沒事吧?」
「別緊張,她沒事,每天忠心耿耿為你加班工作。」
「艾咪沒事就好,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維德!你少跟我說那些約好共度耶誕的鬼話,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跑來做什麼?」
「我這個人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呃……動動兩根手指頭傳個簡訊留下再見兩個字就逃之夭夭。不,應該說是逃情夭夭。我今天不遠千里跑來倫敦,一來履行跟你共度平安夜的承諾,二來我要當面告訴你,你想輕率甩掉我?哼!想都別想。」他眯眼乜她。
「你……你這個無賴!你這個流氓!怎顛倒是非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要跟安琪結婚,我只好很識趣的自我放逐離開台北,你卻跑來指責我想甩掉你?!」
「我承認我的確準備結婚……」
「你親口承認了?很好!你這個渾蛋!現在、立刻、馬上滾出我的房間!」她氣急敗壞指著他的俊鼻轟他。雖然心里早已猜到他即將結婚,可是,听他親口證實,那種感覺就像在她碎糊糊的心口又無情刺上一刀。
「葉子,你的待客之道有待改進喔。」他不慍不火批評,完全無視她氣得快抓狂。
「改你的大頭鬼!」反正已經沒面子了,再加一條沒風度也無所謂。
「嘖!你今天火氣很大喔!葉子,你先別光火,听我把話說完再生氣也不遲嘛。」他嘻皮笑臉地硬拉著她坐在他身邊,拍額道︰
「唉呀!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剛才說到哪?呃……說到我承認準備要結婚,可是,我的新娘卻偷偷落跑啦……」
「你的新娘偷偷落跑?安琪不要你?」她驚訝的問著。
嘿!棄人者人恆棄之,活該!讓你也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
「打從我進入房間到現在,我並沒有提過我的新娘是安琪吧?」
「好象……沒有。天啊!你的新娘不是安琪?難道還有第四者?她是誰?叫什麼名字?」她心中的妒火再度燃燒。
她以為自己、安琪、維德已經是夠教人頭疼的三角習題,沒想到竟還冒出第四人?她今天總算看清楚裘維德花心的真面目了!
「葉子,我的感情生活比你想象中單純。我真的一次只跟一個女孩談戀愛OK?如果我發覺雙方不適合繼續下去,也一定是在和平分手之後,才展開另一段感情。」
「……」她在心底猛翻白眼,對他說的話顯然有听沒有懂。
「瞧你兩顆漂亮的眼珠子掛著兩個大問號,葉子,我承認我無可救藥愛上一個女孩,一直很想找機會向她求婚。我為了討她歡心,特地花了幾天時間設計好婚戒的款式後,拜托安琪陪我到熟識的珠寶店去訂制。我以為我一旦備妥婚戒,就可以隨時拿出來跟我心愛的女孩求婚,沒想到她卻光憑一幀合照,就擅自把我跟安琪湊成一對。」
「這麼說……安琪她只是熱心陪你去訂制婚戒?」
「是。」他定楮凝望她。
「那麼……你口口聲聲心愛的女孩是?」
「你,葉馨。」他失笑地拿食指指著她酡紅的粉頰。
「我?」她黑褐色的瞳仁驚詫瞪大,其實,從他千里迢迢跑來,她再遲鈍也知道他為的是什麼。
「唉!都是這枚婚戒惹的禍……」他從口袋掏出粉紅絨盒打開來,拿出一枚閃閃發亮的心型粉紅鑽戒,突然直起身子站起來,頭也不回朝盥洗室走過去。
「你要做什麼?」她不由自主跟上去。
「這枚鑽戒不但沒幫我套牢我心愛的女孩,反而氣跑她,我留著它徒增傷心,還不如……不如把它扔到馬桶沖走。」
「不要!」她用力扯住他,大叫。裘維德是個難以捉模的人,她絕對相信他說得出口也做得出來。
「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設計出這種雙金連心款式,想討你歡心,沒想到卻無端惹你誤會傷心,害你離鄉背井。」
「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鑽戒,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太多心太猜疑太嫉妒,我不該看了合照又听信店員說的話,就自作聰明一口咬定你要跟安琪結婚。」
「現在這枚鑽戒怎麼辦?你又不許我扔進馬桶沖掉。」他拿一雙無奈的眼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