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為國內知名企業「華鈆集團」的負責人,倘若讓外界人士知道他的結婚對象竟是一個足足小他十歲的小女孩,鐵定會引起一陣不必要的騷動,遭人非議更是在所難免。
另外,虞維綱生前在黑白兩道得罪之人不在少數,萬一因此而暴露了他女兒的身分,必會替他的女兒帶來極大的災難。
基于這些因素,顧晴風低調處理他的終身大事。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讓在美定居多年的母親知道這件事。
在數十年前,母親便非常反對父親和虞維綱來往,常常因此而跟父親鬧得不愉快;後來母親決定自己移居美國,可以說和這件事月兌不了關系。
而母親身體一向不好,又對他的終身大事向來另有安排;無論如何,他不能讓母親知曉他這場婚事,以免對母親造成打擊。
這樣的掩人耳目,也許對虞叔的女兒很抱歉;但這場婚事的締結,他也很為難。
辦完結婚手續之後,他委托他的好友兼私人秘書——杜佳琪,將他的新婚妻子送到他在天母的住宅,自己則回到公司繼續辦公。
等到他回家,已是晚間九點多。
他走回自己的臥室,一開門,不由得愣住了。
他並不是一時不習慣自己的臥房多了一個人,而是無法接受他那張水藍色的大床上,竟然多了——一條狗?!
是的,一條狗。
一條狼犬與土狗混種的大黑狗,就這樣大刺刺、毫不客氣的睡在他的床上!
原本準備就寢的虞小琬听到開門聲,知道是她的丈夫回來了,連忙爬起身來。
「你回來了。」她站在大床邊,有點羞澀、不知所措地跟她的丈夫打招呼。
雖然說已經結婚了,但這卻是虞小琬第二次見到她的新婚丈夫——今天辦結婚手續是第一次。
虞小琬低垂著頭,嬌柔艷美的小臉有幾抹踖踧的紅暈。
彼晴風看著他那身形嬌小柔弱的新婚妻子,再看看睡在床上的那條大狗,不禁俊眉微蹙。
「那條狗是怎麼回事?」
「牠、牠是小黑,我的狗。」見丈夫問起,虞小琬連忙回答。
他不是要問這個!他只想知道為什麼那條狗會睡在床上!
彼晴風有些不悅,正想開口的時候,虞小琬已回身將那條大黑狗召喚到她身邊。
「小黑,這位是顧先生喔,以後他就是你的主人了,你也要乖乖的听他的話,知不知道?」她模著那只高度到她月復部的大黑狗,很仔細用心地叮囑牠。
「小黑」抬起頭來望望顧晴風,彷佛真的听得懂人話似的。
彼晴風看著眼前的一個小女孩和一條大黑狗,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放下公事包,解開領帶。「把牠弄出去。」
「啊?為什麼?」
「為什麼?」顧晴風調眼看她,有些不悅地重復她的困惑。「難不成妳要跟狗一起睡?」
「對呀,我們總是一起睡的……」隱隱感受到對方的不悅,虞小琬小心翼翼地說。
「那是以前,現在不許再這樣。」
「為什麼?」虞小琬清麗靈動的大眼漾著不解。
「你們一起睡,那請問,我睡哪?」
他簡直快昏倒了。為什麼他非得跟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在這里糾纏不可?
「這……可以的,我睡旁邊一點,小黑靠著我睡,不會佔到你太多空間的。」
「妳的意思是,要讓這條狗跟我們一起睡?!」他突然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起來。
「不可以嗎?」虞小琬畏縮地問道。
彼晴風懶得和她多說。「妳立刻把牠弄出去。」
「可是我和小黑一起睡習慣了,牠……牠會保護我……牠若不在,我會怕……」她囁嚅地說。
在她很小的時候,媽媽就死了;爸爸也很少來看她。在家里,保母當她千金小姐一般珍養保護著,從來不敢和她多說一句話;在學校,同學們害怕她爸爸是黑道大哥,也不敢跟她做朋友。從小她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小黑是她唯一的伴。
小黑是她十二歲那一年在家附近撿到的,那時牠還是一只剛出生的小狽狗。她見牠孤伶伶地被遺棄在路邊,就把牠抱回家飼養,連吃飯作息都在一塊兒。
六年多了,有狼犬血統的小黑越長越強壯,瘦弱而膽小的虞小琬一直習慣依賴著牠。小黑一不在身邊,她就連覺都不敢睡。
「別鬧了,現在妳已經結婚,自然由我來保護妳,不需要那條狗。」
耙情她把他這個丈夫看得比狗還不如嗎?需要那一條狗保護她?笑話。
「是……是嗎?」
「妳懷疑?」顧晴風俊眉微挑。
「不、不敢。」虞小琬連忙搖頭,神態甚是惶恐。「但是,真的不能……讓小黑睡在這里嗎?」
她真的不習慣沒有小黑在身邊啊……小黑不在,她一定睡不著的。
「別讓我再說第二次。」顧晴風不耐煩地將領帶丟到一旁,徑自從原木衣櫃里拿出換洗衣物。
「你……你陪我睡,我比較不用害怕;但小黑大概不習慣自己睡……我擔心牠會怕。牠自己一個人……不,一條狗,獨自睡在外邊不是很可憐嗎?牠從小都和我一起睡……」
彼晴風回頭瞪了她一眼,虞小琬立刻乖乖噤聲。
「我出來的時候,不要讓我再看到這條狗。」他說完踏進浴室。
虞小琬見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只好小小聲地問道︰「那請問……小黑要睡哪里?」
「客廳廚房隨便哪里都好!」
「砰」地一聲,顧晴風使勁地帶上浴室的門。
再跟她纏下去,他遲早會爆血管!
天知道他到底攬了個什麼麻煩回來?顧晴風一邊沐浴,一邊不悅地想著。
虞小琬的容貌嬌艷可愛,雖然年紀還小,卻已可以稱得上是個美人兒;但很顯然地,顧晴風並不滿意他這個新婚妻子。
算了,看在過世的虞叔份上,他還是多擔待她吧。從小沒有雙親照料,現在唯一的親人又已過世,她其實也很可憐啊。他說服自己這樣想。
離開浴室的時候,房中卻空無一人。
彼晴風走下樓,看見那條大黑狗趴在客廳的長毛地毯上,虞小琬則蹲在牠身旁,似乎喋喋不休地在跟那條狗說話。
他靜靜地立在樓梯口,听虞小琬在跟她的狗「溝通」些什麼。
「……明天我們就會見面了,你自己在這里睡。乖乖的,晚上不要亂叫喔,會吵到顧先生。小黑乖喔……」虞小琬一邊輕輕撫模小黑的頭,一邊喃喃地說道。
彼晴風听了一會兒,實在有些不耐煩。
「妳說夠了沒有?」她居然跟一條狗有那麼多話好講,他真難想象。
他猛然開口,嚇了虞小琬一大跳。
「你、你怎麼……在這?」她幾乎嚇得語不成句。
「特地出來看妳在搞什麼鬼。」顧晴風雙臂環胸看著她,頎長挺拔的身子斜倚樓梯扶手,狀似佣懶,卻不經意地流露一絲魅惑感性的氣息。
虞小琬听他這麼說,愧赧地低垂著頭。
「我只是出來叫小黑要乖。」她囁嚅的解釋道。
「那麼妳現在說完了嗎?」
听到顧晴風不善的語氣,虞小琬就算再幼稚,也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完了。」她服順地說。
「那可以回房了?」
「好。」虞小琬再模模小黑的頭,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彼晴風轉身踏上樓梯,虞小琬跟在他身後。
見主人離開了,原本趴著的小黑立刻站起身,對著虞小琉的方向嗚嗚嗚叫著。
虞小琬回身望著牠,雖然心中不舍,卻也無可奈何。
「小黑乖,我跟你說過了,不可以亂叫。乖,趴下。」
小黑的耳朵垂貼著,一副喪氣的樣子,口中仍然嗚嗚地低聲叫著,似乎想走過來虞小琬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