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殤月的邪惡之氣完全斂于之後,那個怨靈果然立即沖向應君衡。
殤月抄起身旁那束預備待用的柳條,以雷霆萬鈞之勢火速鞭向入侵者,一把將怨靈鞭出帳外。
怨靈受鞭之後,青綠色的形影散而復聚數次,似乎受創不淺。
殤月放下柳條,掀起幃幔,打算下炕施展淨靈之術,沒想到那抹綠影驀然成形,以極快的速度再度沖向前來。不過這次的目標不是應君衡,而是殤月——
她連她也想殺!?
殤月心中一驚,連忙抓起方才的柳條躍下床炕,躲過這次凶險的攻擊。
好凶惡的意念……那個死靈突然散發極為強大的殺意,使殤月頓時備感壓迫。
不待那個死靈再有所動作,殤月取出身上的銀針劃破手臂,將大量的鮮血淋在柳條上。
直到整把柳條盡染鮮紅之後,殤月雙掌合十、催動靈力,以靈力控御柳條擊向怨靈。
那束泛著紅色異光的柳條如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宛若蟠龍地捆住那個怨靈,讓那抹青綠鬼影動彈不得,並漸漸勒出原形——
只見綠色的光影越來越淡薄,在柳條的束縛下,一道縴弱的身影慢慢浮現。
扁影散盡之後,出現的是一條蒼白的鬼魂,容貌秀婉,但神情淒怨異常。
「你斗不過我的,就此罷手,還有升天的機會。」殤月冷冷地說道。
周蘭萱的鬼魂沉默不語,但望著殤月的眼神充滿怨毒之意。
「這里不是你可以逗留的地方,應君衡……」殤月望了床上的人一眼,繼續說道︰「也不是你應該眷戀的人,快走吧!」
周蘭萱依然沒有回答,身軀微動,似乎想掙月兌身上的束縛。
「你掙扎也沒有用,有我在,我不會一讓你帶走應君衡……」
殤月說完這些話,四周的氣流頓時產生異常的波動,受制的鬼魂驀然大怒。
周蘭萱掙破束縛,現出猙獰鬼相,以青黑的利爪攻向殤月。
殤月沒料到她竟可以掙斷柳條的束縛,一時閃避不及,左頰不慎被她抓傷,劃下五道鮮明的血痕。
奇襲成功之後,周蘭萱退回原地,得意地張牙舞爪。
「你……執迷不悟……」
殤月不再多說,取出身上的七根銀質長釘激射于地,跟著盤坐在地上。
只見她兩掌並舉于胸前做手訣,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辭。
隨著殤月手快的不斷變幻,四周漸覺陰風慘慘,原本緊合的門扉竟淒厲地開合作響……
室內頓時鬼影幢幢。一抹血蓮花似的紅印驀然浮現在殤月泛黑的印堂之間,一陳一陣的邪惡氣流不斷回旋繚繞在她周圍。
周蘭萱見狀,淒怨的容顏出現驚慌之色。
一道道的鬼影在室內流竄片刻,倏然化為黑氣,盡數與那七根長針合而為一。
「這是你自找的……」
殤月睜開眼眸,右手掐成劍訣,驅動身前長針飛向周蘭萱的靈體。
周蘭萱駭然躲開,而那七根由殤月意識控制的「泣魂針」卻如影隨形、緊追不舍。一眨眼間,「泣魂針」已將周蘭萱逼至牆角,透著黑異邪氣的針鋒冷冷地威脅著她。
周蘭萱形容慘白,身上的怨戾之氣漸失,顯得不勝惶恐。
「鬼物已經祭出,你沒有退路了,消失吧。」殤月輕合雙眸,口中催動靈咒,額心的血蓮花如烈焰般隱隱跳動。
漸漸凌逼而來的邪惡力量令周蘭萱不禁駭極,她正想自上方逃逸,不料還在不及動身,七根凌厲的「泣魂針」憶破空而至--
「嗚——」七根銀針同時貫穿她的軀體,將她釘在牆上。周蘭萱不禁發出一種似人似獸的淒厲申吟聲。
哀聲未盡,七根「泣魂針」各往七個方位劃去,周蘭萱的靈體在同一時間破裂成數片,紛紛落地。
「泣魂針」在室中盤旋回繞著,而那個破碎的靈體則漸漸消散,終于化成一縷青綠色的幻樣煙霧。
殤月望著那縷青煙散盡,心中若有所動。
片刻之後,她再度祭出手訣,意圖召回那七個寄魂在銀釘中的惡鬼。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感到一陣血氣上涌——
一口鮮血噴濺于地,眼前一黑,殤月驀然失去了意識。
第七章
「真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棒日應君衡醒來之後,發現殤月竟口吐鮮血、昏迷不醒,知道事不尋常,便連忙遣人將玉清觀的玉清真人請來。
玉清真人一到,便很仔細的將整個房間審視一遍,察看研究昨夜所留下來的打斗痕跡。
「看樣子,九公主已經成功地消滅掉那個怨靈了。」這是他的研判結果。
「那為什麼殤月會變成這樣?」
殤月?玉清真人听到應君衡如此的稱呼,心中不禁犯疑,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走近被安置在床炕上的殤月,隔著床幃觀視她的神色。
「是昨夜的鬼物傷了她嗎?」應君衡問道,神情顯甚為憂心。
「是反噬。」
「反噬?」他連忙追問道︰「什麼是反噬?要不要緊?」
玉清真人轉向應君衡,面露疑惑之色。「貧道不明白你和公主是什麼關系,但你似乎很關心她啊……」
「我……我和她是朋友。」應君衡避重就輕地回答。
「朋友?」玉清真人望著應君衡好∼會兒,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難怪!難怪九公主肯冒著生命危險救你!」
「生命危險?道長,你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九公主天生有御鬼的異能。」
應君沖頷首。這他自然知道,這次殤月就是御鬼替他破除魔障。
「御魂役鬼,原本就是一種違反天道的不尋常力量。大凡天底下的事物,順天則生、逆天則亡!逆于天者,通常不得善終。」玉清真人正色地說。
「什麼?」應君衡聞言,不禁失色。
「天地間的道理是陰陽二極相生,九公主出生于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陽氣盛到極點,而反歸于陰。照理說,命理屬陰的人由于易與鬼魂相近,常常導致早夭的命運;但九公主因為是至陰之體,不僅不受陰物威脅,反而可以駕御鬼魂。不過……動用這種逆于天道的力量,是會招致報應的。」
「什麼樣的報應?」
玉清真人沉吟片刻,踱離床邊,似在考慮究竟要不要說。
「真人,請你告訴我!」應君衡連忙跟過去。他真的很擔心殤月究竟會承受什麼樣的報應。
「惡鬼、邪靈不會甘心受人役使的。」玉清真人將應君衡的憂心看在眼里,決定不對他隱瞞。「九公主的力量能夠控御鬼魂,但這種力量同時也讓鬼物忌憚、憎厭。在九公主的力量還能夠壓制陰靈的時候,那些鬼物自然乖乖听命!然而當某一日九公主的靈力減弱,或者惡鬼的力量增強,那些鬼物就隨時都有反撲的可能……」
「那殤月的靈力在何時有可能減弱?」
玉清真人搖搖頭。「這貧道就無從得知了。我只知道,在御鬼之時,九公主的靈力會大量耗損,容易引來惡靈反噬。昨夜九公主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昏厥。」他猜測地說。
「那現在要緊嗎?」應君衡如今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貧道方才一觀九公主的氣色,似乎已不甚打緊。」玉清真人回答道。
「真的嗎?」
對于應君衡的過度擔憂,玉清真人微微一笑。
「你不用擔心,小王爺。貧道相信這不是第一次反噬,九公主應該懂得如何自我克制,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應君衡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如果真的沒事,很感謝真人特地走這一遭,在下立刻遣人送道長回觀。」
「不勞了,貧道這就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