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認識不少容貌和她相當的女人,但她們的美麗並未讓他怦然心動,可是她,讓他心牽牽掛掛,為什麼?說不上來正確原因,他開始願意相信,天底下有種叫作月下老人的年長精靈。
背靠在樹干上,她在他身旁總是睡得毫無防備,彷佛從不認為在他身旁睡著會有危險。
初識的那晚,她睡在他車里面、睡在他床上,然後一場愉快的聊天之後,她睡進他懷里,倚倚靠靠,她太看得起他的自制力。
之後,他問過她為什麼不怕自己伸出魔爪,她歪歪頭回答他︰「你是好人啊!」
看,多麼理所當然,一句好人,逼得他不得心存邪念。
摟住她,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明明是極不舒服的睡姿,她卻睡得一臉安適。
微笑,他跟著眯起眼楮,陪著她,入夢。
他們的親昵引得過路旅客駐足,他們不是風景名勝,卻和名勝一樣吸引人。」
蚌男子拿著照相機走近他們,卡嚓一聲,用拍立得拍下他們的睡姿,然後將照片放在方勁腿間,轉身離去。
方勁醒來已是傍晚時分,滿天紅霞瓖著金邊,歸巢倦鳥自天際飛過,一天將盡,遙望對空月亮,太陽羞紅雙頰,默默無語傳遞愛情。
太陽默默,月亮默默,方勁也默默,看著頭顱滑到他膝上的女人,默默的心盛滿感情。
他發現她手上壓著一張照片,輕輕抽出,不想驚動她,可她還是被擾醒,揉揉眼楮,她伸懶腰。
「你睡飽了嗎?」
「嗯。」他點點頭。
必袖想到什麼似的,把手中照片湊到他鼻子前面。「你看,不曉得是誰,趁我們睡覺,幫我們拍下這張照片。」
照片里綠地為底、藍天為襯,兩個人在樹干下相依,沒有說話、沒有表情,卻明明白白寫了幸福跟愛情。
「你喜歡嗎?」他問。
「為什麼不喜歡?有人送我免費照片,連睡覺都有東西可賺,我啊,喜歡得緊咧。」唇微翹,她偏偏不說出真心意。
「他把你拍得很美。」
「你也不壞啊!雖然你長得沒有艾晴家那個姜貫承斯文,可是,以男人標準來看,也有七十分。」
「才七十分?你真懂得傷男人的心。」方勁抗議。
「這你就不懂了,一個正常男人擁有七十分長相,是最好的情況。」
「七十分最好?我不懂。要是能拿一百分,誰甘心得七十分?」他不理解她的話。
「不對、不對,如果男人在長相上拿滿分,就容易自大,容易目中無物,甚而以一身好看皮相去欺騙女人心,是不是很可惡?」別怪她偏見,很多連續劇都是這樣子演的。
「就我所知!貶承夠帥,但是他不會。」他舉出一個反證。
「我又不是說每個好看男人都花心,還是有比例的呀,更何況,長相不錯的男人容易吃虧。能力好,人家看不到,辛辛苦苦,工作出現成就,別人還要帶了酸味說,他仰仗的是好看的容貌。你看,上次台北選市長,馬英九的長相不就成了對手的攻擊目標,所以啊!男人的外表,有七十分就好。」
「你怎麼說都有理。」
「不是我怎麼說都有理,而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全是事實。」
「好了,走吧,我們去飯店,玩一天,你累了。」他接過她的包包,站起身,把手伸給賴在地上的關袖。
「我睡一下午早不累了,我們等一下去逛街,我要吃烤魷魚、喝百香果冰沙。」
手交握上他的,關袖借力站起來。
一沒問題,回飯店沖沖澡就去逛街!你……不用再讓我背你了吧!」
「當然不用,現在的我精力充沛,背你都不是問題。」
伸出右手臂,她用左手掐出兩團從不曾出現過的肌肉,關袖是綠巨人女性代表。
一真的假的?彎下腰來,背我。」
「雖然背你不是問題,可是並不代表我必須、非得、一定要——背你。」說著,她邁開腳步,跑離他身邊。
微微一哂,有她在身邊,他永遠都不會覺得無聊。跨開長腿,他往她的方向追去。
第四章
這趟旅程將開拓關袖事業另一波高峰。
大陸廠房找好了,只請方勁幫忙略略裝潢,擺上機器,就開始生產衣服。
設計稿和打版工作在台灣原廠進行,目前大陸方面只有五十幾台縫紉機,生產量不是太大,但短短兩個月,產品已經打進上海、北京商圈,成為強勢品牌。
這回,致汸想找她策畫創立另一個品牌,走台灣經驗,找一些下游廠商合作,將一些中等價位的衣服交給他們生產,搶攻另一個市場。
開始和致汸合作時,關袖沒想過她是個企業心旺盛的人,只覺得她務實、任勞任怨,是個責任感重的女孩子;沒想到一合作之下,才發覺自己運氣好得出奇,致汸卯足全勁把萱草當成自己的未來在經營。
這回到大陸工作,關袖和方勁一道,他有場堡程要過去收尾,來來回回的,他拿飛機當捷運搭!他常自嘲自己是空難的高危險群。
「晚上有個應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方勁問。
「不要,我不想踫到隆米那個討厭鬼。」她一口否決提議。
「章亦辰?」
「對。」
「你為什麼討厭他?」
「他長得討人厭嘛!而且啊,敢和我搶市場就是壞蛋,殺無赦!」
她的說詞讓方勁愉快,從高中時期開始,他和章亦辰走在一起,女生眼里通常只看得到章亦辰。
「他對你印象不錯,所以喜歡逗你,你別太介意。」
「我又不是寵物狗,讓他逗著窮開心的啊!包何況我對他印象壞透了。」皺皺鼻子,他們前輩子是宿敵。
「你們同做一行,多少會有機會踫在一起,別把場面搞得太僵。」
「讓致汸去和他踫,我才不屑出現在有他的場合。」
「你讓亦展很挫敗知不知道?對於女孩子,他一向無往不利。」他笑笑說。這件事他和亦辰討論過,輸在好同學手下,再不甘心也得服輸。
「就是有一群笨女人看不清楚,出早亦辰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強中乾,只能拿來充場面的次級品。」
憋在心中要罵章亦辰的話,關袖儲了一肚子,只是平日修養太好,沒時間和他計較。
「哇……你對他的評語還真……」
「真切合要點。」她接口他的話。
「說實話,除了和你搶市場之外,他有沒有哪里得罪過你?」
「你在挖掘我的隱私?」橫他一眼,她把指頭壓得啪啪作響,一副阿諾要揍人的氣勢。
「你們已經熟到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共同隱私了?」他用激將法對她。
「你少破壞我的名譽,我和他有隱私?見鬼啦!不過他是得罪過我一次—不、不,他是把我們萱草上上下下員工全得罪啦?」想起那回,她忍不住揮動拳頭,揍人蠢蠢欲動。
「講講看怎麼回事。」
「話說某某日,那只風流爛蝴蝶帶著他編號第九百九十九號情人,到我們的表演會場看服裝秀。」她用了夸張法起頭說故事。
「你怎麼知道那是九百九十九號情人,不是第一千位?」
「你不曉得嗎?要是破千政府會頒獎給他,並支付未來三十年的教育費用,享有和出生人口破百萬的小嬰兒同樣優惠,並且新聞記者會當場采訪;那天,我沒看到有人特地來采訪他,可見得她還不是第一千位。對厚—他這麼下流,會不會得國際梅毒、地中海型菜花還是北美洲淋病、非典型非洲愛滋?」想到他生病,關袖開心得像個小孩。
「哪來這些病?我想他一定得罪你很多。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