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晴繼續和電話里的姜貫承通話。
「天使?不會吧!你還相信這世界上有出淤泥不染的動物?不過昨夜我倒是作了個夢。」
「夢見什麼?」
俊朗男人愈走愈近,對著電話,他很專心,大約他經常這樣子走在路上受人注目,並不覺怪異。
說不定他是某某偶像明星之類的人物,只不過艾晴電視看得太少,才會覺得陌
艾晴眼楮持續向他行注目禮,這是福利,一個眼楮的假期福利。
「我夢見有一顆流星從天空劃下,在我眼前愈來愈大,然後,轟一聲!掉到我家院于,撞出一個大洞。屋頂破了,滿空星光從破掉的屋頂上方照射進來……」
等等!在男人走近艾晴時,她竟發覺從他口中傳出來的音波和電話里傳出的相符。
凝望住他,左右耳同時發功,接收兩道一模一樣的聲波,他……他……不會吧……是他?
他從她眼前走來,他和她擦身而過,她不由自主跟在男人身後……她想確認,他是不是他……
是他,沒錯了……就是他……
傻了、呆了……她的胸口被下知名情緒漲滿……
她緊緊跟著他的腳步,不想拉開兩人距離、不想錯失他的身影。
沒想過,這個動作是否叫做倒追;沒想過,她是不是該大吼一聲,讓他听見,身後有個女人,音頻和他電話里的人物相仿。
「沒關系,你很會蓋房子,可以拿隕石當材料,蓋一個舉世無雙的宇宙屋,到時你會大大出名。」她頭腦混沌,理解不來自己出口了什麼話。
「然後賣錢、賣很多很多錢,在當了世界首富之後,去外太空買一座太空站,太空站里裝設一個大型磁鐵,把附近的流星吸到太空站,我就可以在地球上蓋更多更多的隕石屋,賺更多更多的財富。」
貶承笑著接口她的夢話。
艾晴走在他身後,走著、笑著,原來流星不貪多,有用的話一顆就夠,昨夜流星……實現了她的夢想。
電話里的男人長得不愛國也不忠厚,不善良也不抱歉,他……他還算養眼,就算稱不上五星級大飯店,至少是、是……是上合屋海鮮料理,七百塊吃到飽,鮑魚龍蝦隨你挑。
「艾晴,你怎麼下說話?」貫承發現她的安靜。
「嗯,我以為這是專屬關袖和方勁的夢,不會輪到你做。」
「那麼,我該作什麼薯,夢見我一面蓋隕石屋、一面哀怨,痛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也許你該作一個夢,夢見回頭一百八十度,看見一個白雪公主對你微笑,你一招手,她走到你身旁,對你說——初次見面,你好嗎。」
「這種夢不夠真實,我已經過了風花雪月的年齡。」
風花雪月年齡過去,但好奇心不死,貫承順應她的話,把頭往後旋轉一百八十度,自然身體也跟著回轉,因為他不是貓頭鷹,也不是鬼。
乍看到她,貫承驚訝得說不出話。
是她!居然是她!那個在喬治亞咖啡廳里讓人驚艷的女子!那時,她忙著憤怒,他錯失與之交臂。
丙然,他的第六感還是靈驗的;果然,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艾晴呵……她真的為他送來愛情……
「怎樣,看到白雪公主嗎?」
龍蝦在口中嚼著,她愈來愈覺得物超所值,一通拉錯線的電話,幫她牽扯出一個白馬王子。
美麗女子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到他右耳再傳進大腦中樞,艾晴的聲音也自手機送進他的左耳,再跑進中腦。
兩道聲音在他腦中整合、傳送……
恍然大悟,他懂了!
微笑在臉頰上擴大擴大,一下小心,他把「帝王蟹」送到艾晴嘴巴里,滿滿的甜滋味漲滿她胸臆。
一個男人這樣子的微笑……唉!美味得太罪過。
「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的第六感很靈驗?」
貶承對著電話說話。
眼楮直直盯她,好像她也變成上合屋頂級的魚肉蝦蟹,害艾晴忍不住想問一聲——「先生,請問有訂位嗎?」
「好像有這回事。怎樣?你在那家靈異醫院掛好號,兩人同行,我能享受免費服務嘍?」
艾晴輕輕笑開,白雪公主嬌妍盡露。
「我想,不用掛號了,我的第六感始終是靈驗的。」
「你的遺珠找到了?」
心沉一沉,有點不是太……爽,那種感覺像……像帝王蟹掉到芥末醬里,吃不吃都為難。
「嗯!找到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那個女人有多漂亮?」
「有,說過一千遍了,你不覺得在美女面前談論別的美女,是種非常非常不禮貌的呆行為?」
艾晴口氣問出現不耐煩。騙鬼!有多漂亮?不都是一個嘴巴兩只眼楮,了不起比人家大粒一點,有啥好驕傲!
「我肯定描述得不夠清楚,否則你一定會贊成我。她的眼楮很亮,充滿生命力︰她的鼻梁恰到好處地瓖嵌在臉孔正中央,她嘴唇的線條很優美,沒經過口紅塑型,卻讓人垂涎。」
「才回眸一瞥,你就把人家看那麼仔細?要是她的鼻梁不在臉孔正中央,而在左邊或右邊的話,她就可以去應徵異形第五集女主角。」
艾晴的表情擺明憎恨,擺明你再繼續多說一句,她馬上扭頭走開,管他帝王蟹有多美味。
「那天,她很生氣,拿電話對別人炮轟,她氣得用來當發簪的原子筆掉到地板都下知道。我撿起原子筆,本來想走到她面前交給她,可是該死的第六感告訴我,我們會再見面……後來,你知道的,我後侮了。」
貶承從口袋里面拿出那天撿到的筆;自從幾個星期前撿到那只筆後,就再沒讓它離開過身上,他隨時隨地等著和「她」再度偶遇。
艾晴遙遙看見他手上似曾相識的筆,想起那天他也在餐廳里……一些不太通的東西有了連系。
「你不是要告訴我,那個舉世無雙、天下絕倫,美到無人能敵的美女是……就是……艾晴小姐……我?」
問完話,她定定看他,貫承搖搖手中的筆桿,微微一點頭。
「我們還要一直用手機說話嗎?」他問。
收起筆,他沒打算奉還原物,原子筆已和他胸口的鋼筆配對成親,對於棒打鴛鴦的缺德事,他不做。
「在沒厘清之前,我想,保持一點距離是有其必要的。」
艾晴退兩步,她看到沒煮熟的生猛龍蝦張著大蝥向她走來。
「想厘清什麼?我很樂意協助。」
必上手機,他執意和她面對面。
「我、我……好像已經弄清楚了。」
再退兩步,這個男人的紳士風度丟掉,她猜想,要求一只龍蝦表現紳士,會不會強人所難。
「我認為,就算你已經想清楚,我們還是有必要深刻談談。」他不妥協。
「談?我們一向談得不錯,不用再刻意尋找特別話題。」
「可是,我真的很想談談關於『美麗人生』里面那台輪椅的事情,也許聊聊花色、價格之類也不錯。」
她沒應,謊話當場拆穿,被男人色誘的下場很難堪。
「我猜想過,如果一屋子都是健全女人,為什麼獨獨要一個殘障同學出門買消夜?會不會,你讀的是殘障學院?」他取笑她。
「或者,我們可以談談小兒麻痹口服疫苗,來不及送到醫院的問題。」艾晴悶悶回答,色字頭上果然擺了一把刀。
「當然!我有認識不錯的律師,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向國家提出國賠,理由是行政疏失,戕害民族幼苗。」
下一步,他的手攬住她的腰,強制把她帶到車邊。
瞬地,艾晴發覺,台北冬天的天空實在不適合出現耀眼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