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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ir熱戀中 第12頁

作者︰朱言

那麼愛說教,以後誰要是娶了這種女人當老婆,準是眼楮給蜆肉糊到,要不然就是上輩子造了孽!

「我要睡覺了!」他火大地拿起桌上的藥,回房里去。

攤開棉被,駱同森四平八穩地躺了下來,但滿心的起伏不平,像和歹徒擦身而過、錯失破案良機的感覺一樣。

都是那女人害的,才教一個月的書,就滿身教書匠的味道,難道她不知道他堅持的是公理、正義,實踐的是理想、抱負,而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從警多年,不該拿的,他分毫不取,該做的,他置生死于度外,連男女感情都無暇牽涉……唉,算了,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寄生蟲,哪會懂呢!

可是……翻來覆去幾回,駱同森忍不住又爬起來——他要去喝杯水,順便看看那女人工作做好了沒有。

客廳電燈依然明亮,米蕊綻也依然埋頭苦干。他站在門邊,隔著遠遠的距離看她——那種只憑熱忱、不計酬勞的蠢樣,跟他如出一轍。只不過,她坐在那里像朵迎著晨曦綻放的荷花,而他卻像條大丹狗。

也許是氣質的關系吧!她有一種純淨、不染塵埃的溫柔……溫柔?多令人唏噓、感嘆的字眼啊!

在他的生活中只有逞強斗狠、威脅利誘,溫柔從來都只是一種手段。而對那些頑固凶暴的亡命之徒來說,溫柔比月兌褲子放屁還多余。

駱同森大步過去,把她正在畫的斑馬線拿過來。

「一提到不法之徒,我就會感冒,剛才很抱歉。」他又快又直地畫著直線。

「不想听,就當‘她’沒說就好了啊!」米蕊綻瞅著他。「看你那表情,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欺負?這是駱同森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他形容的這樣弱勢,不過,這時候他的確有委屈的感覺。

他停下筆想消除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但她卻笑起來,笑容有如蝴蝶翩然揚翅。

「你其實不錯,只是脾氣硬了些。」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他笑笑說,心里有股難忍的波動。

「我在說你壞,沒夸你好!」她慧黠地反駁著。

有些話,駱同森從不對人說,但現在他想說……「其實,我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壞。」駱同森咬咬牙,又繼續說下去︰「為了破案,我會不擇手段、不惜代價。但是,對付那種殘暴狡猾的歹徒,如果不比他狠、不用手段,根本就拿他們沒轍……只有那個分局長……」

米蕊綻驚異地看著他,讓他幾乎沒有勇氣說下去,頓了頓,才又勉力接著說︰「我之所以舉發他,是因為看不下去了。同仁們出生入死、不眠不休,甚至餐風露宿,為的就是一股除暴安良、消弭犯罪的理想。但為了這份理想,上一秒還談笑風生的同仁,下一秒就可能直挺挺地躺下。而他卻圖一己之利,讓大家跟著蒙羞……我很壞,但壞得有格調、壞得問心無愧……我知道我說這個很無聊,但是,我想說,我希望你了解。」

說完,駱同森鼓起勇氣望向米蕊綻,而她還是那個驚異表情。

「你有沒男朋友?」他沖動地問、渴切地想知道。

「男朋友?你問這干嘛?」米蕊綻從錯愕中清醒過來。

「我想知道。」

「你有沒有女朋友呢?」她反問。

「任何跟我‘聊天’超過一個小時的女人,都希望我去死,只有你除外。」駱同森亮出證件問︰「我是警察,請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這滑稽的作法,讓米蕊綻笑起來,但那急切的眼神,讓她想說。

「我不知道算不算,如果算的話,就是一段爆笑戀情。」

「這是什麼意思?」

「大學時交了個男朋友……嗯,應該說同學比較恰當,我們選修同一門課,平時相處得很愉快,筆記也抄來抄去……」米蕊綻靦腆地頓了頓。

「然後如何呢?」駱同森以溫柔的眼神鼓勵她說。

「有天晚上,他打電話給我,我們聊了半個鐘頭……後來我爸爸堅持要跟他說話,結果聊了半個鐘頭。跟著,我媽媽也要跟他聊,這一聊,又是半個鐘頭……那天晚上他原本想請我去看電影的,但一直到畢業都沒有听他再提起過。」

有這種緊迫盯人的父母,誰還會想邀請她?駱同森忍不住大笑起來。

米蕊綻當然清楚這點,不過,這樣不留情面的笑,她可在意呢!

「還笑,趕快來幫我畫!」她打他說。

「拜人,還打人的啊!」駱同森笑著拾起筆。

一邊畫一邊聊,就這樣,兩人打開話匣子,從過去聊到現在——她說,小時候爸爸出外做生意,是母親一手教養長大的。直到十歲以後,才比較有機會和爸爸相處,她敬佩、感激爸爸,但遺憾的是︰在爸爸眼里,她的「自我放逐」是一種叛逃、月兌離。也許,兩年後她會倦鳥歸巢……

他說,他不知道爹娘是誰,但猜想自己是某個歡場女子和黑道分子苟合的結晶。在激情冷卻後,「丟棄」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也可能他是個多金老板的風流成品——偷吃時忘了拭嘴、事後又不認賬。生母在無力扶養的情況下,只好「寺廟托孤」,拜老天爺養……

她說,她十歲開始學琴,具有教師資格,可惜這里沒琴,否則會替他彈一曲旋律悠揚、婉轉動听的曲子,讓他心境平和、一夜好眠。

他說,他從三歲開始玩槍——玩具槍,也常趁局里的叔叔、伯伯領裝備時,模模警械、數數彈藥……因為他對支槍有濃厚的興趣,所以,他拿槍拿得特別穩、命中率也高,要不是下班槍支必須繳回單位,他會替她打死那些盤旋門外的飛蛾。

她說,她每天都打扮得美美的去騙取小朋友的崇拜。

他說,他也經常打扮得美美的去騙取人家的信任,但更常打扮得丑丑的去出任務,因為怕顯眼……一旦「事跡敗露」,家里就可能掛上「痛失英才」、「黃泉路遙」的挽聯,所以他會喬裝成修路工、小販、農夫、地痞、混混……反正演什麼、像什麼,不過,養父說他演流氓才是渾然天成、毫不造作。

她說,等一下還要把辮子綁上、等明天早上再松開,然後頂著一頭波浪卷發去學校,讓小朋友猜猜她是燙的,還是火燒的。

他說,等明天她上班後,他要微服出巡、明查暗訪,把轄區的每個角落、每條狗都模清楚,順便讓大家猜猜,他是混那里的…聊天聊得口沫橫飛,大餅也畫了一百多個,但駱同森絕口不提急欲追求米蕊綻的事——他只會盤查、偵訊、撂狠話,哪說得出半點羅曼蒂克的話?

「好漂亮喔!」米蕊綻滿意地審視著圖,聊天聊得不亦樂乎,教具也做得出奇地好。「真是謝謝你,明天我會記得跟小朋友說,這是警察叔叔畫的。」

「不必了。」駱同森客氣說,但感覺自己似乎壓抑了某種情緒,也許是口干舌燥吧!連聊三個鐘頭,體內水分都轉換成口水了。

他站起來倒了兩杯水,一杯給米蕊綻,一杯自己灌掉。

「這里沒有電視嗎?」駱同森四下指著。

「沒有,否則怎叫‘自我放逐’呢!」她笑得一臉燦然。「如果你無聊的話,我有些文學雜志可以借你看。」

「我帶了些原文書來,那天我們一起切磋一下。」駱同森看著她說,思考著該不該說︰「我可以吻你嗎?」這六個字。

「好啊!不過,我的程度普通,不翻字典可能‘沒法度’。」她笑笑說。

「我的程度也不好,不過,我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看書也是一樣……」看著她,駱同森情不自禁地冒了句話︰「你真像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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