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又是放在學校里了,米蕊綻懊惱地合上皮包,听見耳邊傳來聲音……「米小姐,基本上你喜歡誰到你家,我是管不著。但我勸你最好不要隨意邀請陌生人到家里,不然,要出了事,你可會後悔莫及。我不會永遠住你家的。」
嘿!這里有個熱心、勤快的人呢!
「駱警官。」拜人家幫忙都得放低姿態,米蕊綻不但喚得甜,連笑容都燦爛得可圈可點……她知道他會幫她的。
「找不到鑰匙嗎?」駱同森沒好氣地問。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還會不知道她想干嘛嗎?
懊幫她,但對這種難以勸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不想幫。
「是啊!我明明已經放進皮包……我的車鑰匙也在上面耶,怎麼辦?」
「我是警察,不是鎖匠。」駱同森在石階上坐了下來,擺出一副看著辦的樣子。
「那可不可以麻煩你載我去學校拿?如果,我進不了門,你也進不了門的。」米蕊綻看一眼天色,低聲下氣地拜他。
「我的鑰匙也不見了。」駱同森兩手一攤說。
「你干嘛?故意的是不是?!」米蕊綻火大地叫道。「只是請你幫個忙,這不肯、那不肯,理由一大堆……枉費分局長那麼夸獎你!」
「夸獎我?」說到這里,駱同森一股氣就上來了。
要是早知道這女人這麼拗執、不可理喻,打死他,他都不會來。
任務?這種任務他寧可去守氣象觀測站。
「你到底要不要呀?」米蕊綻催促說。
「不要。」
「算了。」
求人不如求己,米蕊綻轉身往馬路走,打算自己走路去拿鑰匙。
「你去哪里?」駱同森跑上前拉她。
「不要你管!」她倔強地回他。
「一根發夾就足以讓鐵將軍豎白旗。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駱同森打算和她談條件,但話沒說完,米蕊綻已經迅速從皮包里找出發夾給他,還笑得活像已經和他談妥準備聯手闖空門、分贓一樣。
「謝謝。」她還說。
「我話還沒說完呢!」駱同森沒好氣白她。「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要讓阿明進門,否則我不會替你開門。」
「我听說警察開鎖有一手,我想,你一定是這方面的高手。」米蕊綻一邊灌迷湯,一邊把發夾塞到他手上,但見他的手裹著紗布,驚訝地叫著︰「你的手受傷了?」
「不礙事。」駱同森不讓她把話題扯遠。「希望你記得我的話,不要讓我現在白費唇舌,以後還要花時間偵辦你的案件,警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做。」
「我沒說警察好做啊!謝謝你的關心,我會努力照顧自己的。」米蕊綻笑容可掬地說,可惜,駱同森不認為這種承諾有絲毫誠意。
忠言逆耳,以後要有個三長兩短,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誰。
把門鎖取下來後,駱同森到車子里去提行李,米蕊綻跟過來,打量著他的車,從里到外,從上而下,活像盤算著下手點的竊車賊似的。
「警察收入很好嗎?你開BMW?」她抬起頭來問。
她大概以為他濫用職權、假公濟私弄來這輛車,駱同森痛恨這種想法,不過,以後要住同一屋檐下,還是得把話說清楚才行。
「這輛是二手車,人家已經開了七年了。我買的時候五十萬,比你那輛喜美還便宜呢!」拿下行李後,他掀開引擎蓋給她看。
「這線路買來時已經磨損得快斷了。車廠說修一下要兩千元,我不想花這個錢就用強力接著劑粘上,然後纏上銅絲,最後又弄了塊電線外皮覆上去,你看,現在比原廠修的還穩固。」
「哇!真的很堅固呢!」米蕊綻伸手扯著電線,驚訝地贊著。
「當然嘍!」駱同森得意地指著車底。「車子剛開回來時,油管還會漏油呢!我自己試著用扳手修,扳手不夠長,我就套根鐵管加長扳手長度,‘卡卡’兩聲,鎖緊油管接駁處的兩顆螺絲,又省了一筆錢。」
「你真的太厲害了!可是,這些錢可以買輛新車了,這麼辛苦干嘛呀?」
「買這種車就不必花錢去改裝引擎,算一算還是便宜呀!我很精明的。」駱同森提著行李進屋去。「沒有萬貫家財,也非世家子弟,當然就得會盤算啊!」
這些話听起來像諷刺,不過,米蕊綻懶得和他計較。
「警界菁英,絕對的優秀,可是就脾氣怪了些,請多包涵。」陳分局長早把丑話說在前頭了,何況,她剛才也見識過了。
「我睡哪個房間?」進門後,駱同森把行李擺在地上問。
「你要睡哪個房間?」她打開兩個房間給他看。
兩間格局、大小都差不多,同樣是一扇古色古香的窗戶、一盞老態龍鐘的日光燈,和一個木工精致的老式衣櫥……不過,左邊那間牆壁有些霉,可能有漏水現象,如果不想睡到牛夜被雨水滴醒,右邊這間是最佳的選擇……「你睡哪間?」他問米蕊綻。
「這間。」她轉開自己房門讓他看,駱同森也當下改變主意。
「我睡這間。」這間房間她已住了好一陣,光是聞味道就知道是女人房間,她住這里,正好讓歹徒甕中捉鱉,如果他睡的話,那歹徒捉到的就是大白鯊了。
「有沒有搞錯,這是我的房間耶!」米蕊綻大叫。
「你到別間睡。」駱同森逕自把東西搬進去。
「你听見我的話了沒,這是我房間。」她卡在門邊,硬是不讓他進去。
「听見了啊!」住這里是為了執行任務,也已經是天大犧牲,難道還得費工夫想理由哄她?
「听見了,你還我行我素?」米蕊綻一副杏眼圓睜的夜叉表情。
算了!虎落平陽,駱同森也認了。
「我是為你好耶!你看,這里窗戶這麼大,蚊子飛進來一定很大只……」駱同森凌空比劃一下。「我給蚊子咬沒關系,所以,這間讓我睡。」
「你很夸張耶!哪來那麼大只的蚊子?」米蕊綻學他比了下。
「有,我確定有,而且還窮凶惡極呢!」
「我住在這里那麼久,有沒有那麼大只的蚊子,我最清楚。拜你辦點合理的好不好?」米蕊綻啐他。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駱同森嘆了口氣。「難道真要蚊子出現在你的眼前,你才肯相信?」
「是我在這里住得久,還是你住得久?」
「你住得久。」
「是我房東,還是你房東?」
「你房東。」
「那就對了,要睡哪里,應該是由我決定才對。這是我的房間,所以我要睡我的房間。」
米蕊綻伶牙俐齒,毫不退讓,不過,駱同森也同樣堅持。
「來者是客,你應該讓客人有選擇權。」
「其他兩個房間任你選擇。」
「我就是要這間。」
「你哪里不能睡,干嘛非要這個房間不可呢!」
「你哪里不能睡,干嘛非要這個房間不可呢!」
「我先說的,你先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
「……我小時候和媽媽睡這間房,我喜歡這個房間。」
「那只是回憶,你知道嗎?回憶只是記憶,而記憶是存在腦海里,你要回憶別的房間也一樣可以回憶,拜你換別間。」
「除了這間,其余免談。」
「除了這間,我別無選擇。」
「先來後到,我先來我先睡。」
「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們只好一起睡了。」
「無聊!」米蕊綻火大地拿了疊書扔過去。
不偏不倚地被擊中,但駱同森反而笑了起來。
「我只是要睡地上,你以為我要睡哪里?」他雙手一攤說。
「不要辯解!」米蕊綻狠惡惡地指著他說︰「我警告你!以後要你敢再胡說八道半個字,听好,半個字,我就和你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