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
「沒事。」他低沉的嗓音莫名地引發了一陣熱氣,撲上她的臉頰,甘平听到自己說,「我只是趕稿趕得有些累了,出來放松一下,順便來探你的班。」老天,誰來告訴她,這不是她說的話。
「你是特地來看我的?」洛凡驚喜地道。曙光、真的是曙光啊。
「當然。我們是朋友嘛。」對,就是這樣。千萬不能讓他誤會呀。
朋友?噢,他不就是打算用朋友的身份來蠶食鯨吞嗎?對,他們是朋友——即便他永遠不可能滿足朋友的身份。洛凡微笑,「平平,你難得來我這兒,走,我帶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我也該走了。」既然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成,她就該撤了。
「走?」開玩笑?她好不容易來找他,他會這樣放她走?「別走,快到中午了,你不如陪我去吃午飯?」
吃午飯?在上午十點半的時候?甘平挑眉,還未等開口,旁邊已有人先行抗議︰「你不能走,別忘了,老編剛交待了一個長篇報道要我們兩個在下班前一起趕出來。」
是先前被她誤認成洛凡的那個人,正好.反正她也沒打算和他去吃飯。「既然有重要的工作,我就不耽誤你了,拜——」
本打算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惜,甘平的手沒能揮得起來,反倒被扣在一只大掌之中,顯見她撤退失敗。
「小唐,那個報道你先自己趕,等我吃過午飯,再回來替你。」他要和女朋友培養感情去。
「不許走。」小唐突發神威,一記鷹爪功過來,將他揪了回來。
想走?沒那麼容易。雖說不應該棒打鴛鴦,可是這小子想在工作時間出去鬼混,不應該的就是他了。更不應該的是,他這一走,那篇報道在下班之前就趕不出來,報道趕不出來,就會連累可憐的自己和他一起被老編抽筋剝皮……
「洛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啊。老編交待的事你也敢混?走了,跟我回去一起趕報道,扒盒飯吧你。」
「他說得對啊,編字輩的人物最可怕了,惹誰也不要去惹他們。」甘平心有同感地拍拍他,恰好拍開了捉住她的大手,「我先走了,改天請你喝茶。拜拜——」
「平平,等——」眼睜睜看著她翩然遠去,洛凡轉頭對上攪局的家伙,「你……」
「我是為你好……」自知傳自白眉鷹王的鷹爪功還未出師,小唐忙松開手,連退數步,「你沒听剛才那位小姐說,‘編字輩的人物最可怕了,若誰也不要去惹他們’嗎?更何況是咱們老編,老編哎!你確定你真要招惹?」最重要的是你小子想在老虎頭上拔毛,也不要連我一起推進虎口呀。
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到了就好。
不管說什麼,他的佳人都已經離開了,看來他只能和小唐一起回去工作了,洛凡溫和地伸手(當然也可以稱為巨靈掌),拍了拍唐姓友人的背(絕對的音效十足且讓人記憶深刻地輕手輕腳),「小唐,謝謝你。」
噢,小唐不由地踉蹌了下,幾乎沒當場噴出男兒淚,「不……不客氣。」夠狠。他咬牙忍下,「對了,洛凡,她不知道嗎?」
「什麼?」洛凡疑惑地和他對視。
他老兄八成是忘了他們是「采編」(就是記者兼編輯),也屬人家小姐口中最可怕的編字輩的人物。哈哈哈……小唐露出壞壞的笑,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啊。」洛凡突然叫道。
叫什麼叫?難道說洛小子終于也想到這一點了。小唐疑惑地看著他。而洛凡呢,只是突然想到甘平到現在還記不住他長什麼樣,他要想辦法叫她記住他的長相而已。
唉,兩位,請繼續混吧,小心老編已在那方磨刀霍霍了……
情況有些奇怪。
不久之前,也就是距那次在報社的見面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洛凡突然造訪她家,井帶來了一大堆他的照片。而她非但沒有立刻將他轟出去,反倒睜只眼閉只眼,任由他將那些相片貼滿了她家所有的牆壁……啊,是幾乎所有的牆壁而已——他想貼進洗浴間時被她攔了下來。
記得當時侵入她的領土時,他用的借口是︰「朋友間怎可對面不相識。」
借口,那只是一個借口而已,實際上他想要侵人的根本就是她的情感。她明知道的……。可是,她還是默許了他的借口,不是有信心能對他的一切不為所動,而是……不忍,不忍再看到他因她認不出他而失望的神情……
她甚至知道他使的招術叫「蠶食鯨吞」——一個在小說中早已用爛了的招術,但沒想過在現實中這招卻還是一樣的好用。
慢慢地,在她趕稿的時候他竟也被允許出人她的香閨……雖說他大半是為了給她送來「補給」且他一向能保持安靜不會打擾她的工作,但不管怎麼說,這確實是在過去只有小晴才有的特殊待遇……
唉,他們之間似乎越來越月兌離朋友的範疇,而她也好像對自己的心越來越沒有把握了……
「平平,怎麼了?郵件上說了什麼?」
「我這次結稿又拖了一個星期,編輯發E-mail警告我了。」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她的心神仍舊繼續先前的思索。怎麼辦呢?現今這樣的情況可不是她所樂見的呀。
「哦,我看看,」洛凡湊近屏幕,在近處的窗影中與她合並為一幅親呢的影像,「千萬不要染上拖稿惡習,要成為編輯室里永遠的清流……呵,措詞很客氣呀,你就為這個不開心啊?」這信中的語氣起碼比他的老編對他說話時要善良百倍不止。
「我想……情況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已經不敢肯定這樣的情況要是再繼續下去,後果是否是她能夠承擔的了。
「怎麼,你想連續趕稿啊?」他不甚贊同地在她頭上輕敲一記,「還要不要你自己的身體了?」
「洛凡,我想和你談談。」一切應該在還能控制之前做出決斷,她絕對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和我談?」洛凡一愣,在看到她嚴肅的神情後,哀號著抹了一把臉,「平平,朋友間不必算得那麼清楚吧,何況我來時順便帶的那點東西根本不值幾個錢呀……」
又來了,不過就是一屜小籠包加一碟鮮族拌菜罷了,市值不過幾塊錢的東西,她連這也要跟他算啊?
「誰要和你談那個。」他簡直是搗亂。甘平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要跟你談談我們之間的事。」
「我們?’」他一凜,尷尬地扯了扯唇角,「我們之間不是朋友嗎?還能有什麼事?」
「洛凡,不要回避我的話題好嗎?」甘平皺眉,目光直直地注視他,不容他回避。
「平平……」心里有種預感,似乎這一談,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他本想以朋友攻勢蠶食鯨吞她的感情,讓她習慣他,為他動心,直到慢慢愛上他……可惜的是,他將一切一切都計算得很好,卻忘了把自己越陷越深的情感計算在內。
呵,現在被「蠶食鯨吞」的到底是誰呢?他還是她?抑或是兩者皆有?
他感覺得出,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的情感已有所轉變。但,還不夠,遠遠不夠,他敢肯定,她對他產生的情感絕對還不到能承起什麼變數的時候。如果……她也覺察到了情感上的這份轉變,而打算徹底地消滅它……她,想談的是這個嗎?
「洛凡?」
「什麼?」他有些艱澀地開口,「你說吧。」
「你為什麼喜歡我?」說實話,這是甘平一直非常好奇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