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真听了皺起了眉頭,「這會是真的嗎?還是毅王爺要打听你的事才……」
「放心吧,是不是真的,環兒會當心的,你不是也早就看出她不簡單。」于玉倒是相信妹妹的能耐,沒有七分把握的事,她是不會做的,看她從十三歲起就獨自扮男兒身在外找營生方法就知道了,而且她還愈做愈好,錢也愈賺愈多,這足以證明她的思慮之周密。
于真心頭重擔放下了大半,呼吸間又全是心上人甜甜香香的氣味,再加上這幾天和她分隔兩處的相思堆積,此時不由心悸情動,「玉兒,來,讓我抱抱,剛剛都沒好好看夠你……」
于玉臉兒一紅,身子一扭,鑽進了被窩,「真哥,這幾天好怕,」終于能在心上人懷中好好撒嬌了,「每天都想著你,想得睡不著。」
「玉兒,我也是……」于真的唇烙在她的頸上,漸漸往下……
他們都需要對方來安撫自己的焦慮和不安。
滿室春意彌漫,柔情繾綣無限……
第五章
「又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啊!」于環今天身上罕見地沒有背裝畫的褡褳,一身白色高領文士衫,襯得她風度翩翩、俊逸非常。
還沒走到拾遺樓門前,已瞧見了那個修長的身影,咦?今天他怎地改穿青衫了?
寒彥飛一身湖水青的綾衣,襯得肌膚益加是白得晶瑩若玉,眼眉愈發烏亮得有如墨描炭畫般。迎上他若有深意的眼眸,于環心中一顫,卻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自己的心,只知道這驚擾並不會帶來什麼危險。
于是兀自專注地打量著他,其實相貌美就罷了,對于一向看慣姊姊和自己的好相貌的于環來說,最為難得的卻是他那種清靈之氣,那的的確確不是凡俗中人會有的,他就像那遠山上的孤松,傲然自立,仿佛只要在他身邊,就如身在高山之巔,連周圍的氣息也會變得清爽起來,讓人想同他親近。
寒彥飛眼神一凝,目光如冷電般四下一射,凍得那些快流下口水的男人渾身發毛,不敢向這邊多望一眼,他這才滿意地將目光收回到于環身上,心下只想著︰也難怪他們這副丑態,匡卷最動人處是他的情態,永遠溫煦如水,似乎不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能自自然然地融入其間,永遠都不會有格格不人的時候。特別是他的眼神,永遠有如薰風浸潤般讓人舒服乃至沉醉。只是——
眉心微皺,他頗傷腦筋地想,匡卷的溫煦會讓人上癮,不然該怎麼解釋自己昨天在听到匡卷透過王掌櫃傳來約今日相見的口信後,便一直興奮雀躍的期待心情呢?而且那種興奮,比之武藝初成之際師父答應讓自己下山時的更為強烈!這是怎麼回事?
見他怔怔地盯著自己不說話,于環有些不自在,畢竟十幾年大家閨秀的教育,對于和一個男子單獨相處總覺有些別扭,更別提這男子還怔怔地凝視著自己了。于是她開口問出自己的好奇,「寒大哥,今天怎地穿青衫了?」
咦,我還正想問你呢,「那匡卷又是為何改穿白衫了呢?」
我是因為那天見你穿了後風度翩翩,今日才東施效顰一番的,啊,原來你也是嗎?
兩人轉了同樣的心思,不由得相視一笑。
可是他們都沒發覺這樣的心思,便是對對方的傾慕之心開始萌芽。
哇,太可怕了,他笑了,不行,不能多看,看多了會入迷的,于是于環清清嗓子,說到正題,「寒大哥,你要找的人有眉目了。」
寒彥飛霍然一震,「匡卷,你是說我要找的人有眉目了?你不是說笑的吧?」
于環一抬頭,見寒彥飛那一股急切,生怕自己是玩笑之辭似的。馬上回以比他更認真嚴肅的表情。「寒大哥以為匡卷真是如此不分輕重之人嗎?會拿寒大哥這麼看重的事來開玩笑?」
「那就是真的了?」寒彥飛一臉的狂喜,「匡卷真有眉目了?」
「我……」于環一臉的苦澀,似有難言之隱,「我倒是找到一個人,他的身世及身上的認記都很肖似寒大哥說的,但……」她似有什麼要說。卻又咽了回去,「反正我約了他中午在太白居吃飯,到時是與不是,寒大哥你自己看吧。」
「好好好,我們這就去等他。」寒彥飛拉著她就走,一路上他看著于環那一臉的愁眉苦臉,不禁問︰「匡卷,你怎麼了?什麼事不開心?說與我听听,寒大哥替你拿個主意。」
于環眼楮一亮,心想︰就等你這句話呢。臉上表情卻是恍然大悟般,「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寒大哥若真肯幫我,小弟感激不盡!」
「什麼事呀?值得匡卷如此緊張?」寒彥飛邊問邊走進太自居,隨口吩咐老板,「待會有人來找丁鮑子,帶他到我的閣子里來。」
于環隨著他上樓,進了雅座小綁落坐後,叫了壺茶,見他一逕往樓下瞄著,也就只好說︰「我的事,還是等寒兄的事完了之後再吧,反正這件事和寒兄要見的那個人也有點關系。」
「哦?」寒彥飛這下可有興趣了,「和他有關?」略一思索,他找到了問題所在,「匡卷,你是怎麼找到他的?又是怎麼知道他身上的認記的廣?」
莫非匡卷和他一起洗過澡不成?一念及此,心火就往上冒,居然有人和匡卷一起洗過澡?!
「這,」于環—臉為難,「寒大哥,詩會你看過人後再說此事好不好?」
寒彥飛愈想愈生氣,一臉的不悅,「對我,匡卷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懊死的于真,怎麼還不來啊?「這……寒大哥別為難我了——啊,他來了!」
隨著于環的這一聲驚呼,寒彥飛也看到了樓下店門前的一個男子,心思被轉移了,目光在那男子進門後就緊盯在小綁門簾上。
不過一會,門簾被掀起,進來了一個完全出乎寒彥飛意料之外的男子。他原以為當了十年的奴役之輩,就算身上流著皇族的血,也不會非凡到哪去才對。可這個男人,一看即知並非庸碌之人,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一身孤傲出塵的氣質,還有一臉不怒而威的神情,他哪像個做僕役的!
一抬頭,于真—驚,這張臉他有印象,雖然很模糊了,但在記憶之初確實見過的,這個容顏……再想了一刻,他腦中一陣昏眩,不由自主地喃道︰「娘……」
寒彥飛見他這裝不出來的奇異表情,不由心中也是一動,血脈之親是會有感應的嗎?在這男子身上,有一股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傳來,令他一陣鼻酸!見他身子一晃,像要暈倒,寒彥飛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兩人四目相對,就這麼對看著出神了。
于環見兩人呆住了,忙開口打起圓場,「來,于大哥,你先把腳底的認記給寒大哥看一下再說。」
于真二話不說,坐下就月兌鞋除襪。
當他兩只腳掌翻在兩人面前時,寒彥飛頓時只覺一股酸意直沖鼻梁,再也忍不住紅地了眼眶,「哥哥,你真是我親哥哥。」他啞了嗓,「娘說過,我哥哥腳心不光有痣,還有難得的人字紋,左足心的人字紋在青痣之上,右足心的人字紋在紅痣之下,哥,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他哽咽得難以成言。
「你是小彥,真是小彥?」于真一時也不太敢相信,對于這個十歲起就再沒見過的弟弟,他雖仍有記憶,卻也是很模糊了,只隱約地記得小時候有個老跟在自己身前身後跑,明明是男孩子,卻長得比女孩子更美的弟弟.自己為不讓別人欺負他,打過好多架、挨過好多痛。這時見了他強自忍淚卻快要忍不住而淚盈于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