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沒有辦法讓自己跟他在一起。」
啊?!「該死的!」他一拳打在旁邊的桌上,桌上的茶碗連同桌子的一角都粉碎在地。
「哲森……」看到滾燙的茶水濺到他手上,她焦急的呼喊。那是海棠剛沏的熱茶,不燙才怪。
「呼……」她捧起他的大掌,對著他手背上微微泛紅的地方直吹氣。
「我沒事,」這點小傷他還不放在心上,甩開她的手,他語帶不滿道︰「當初還說他是妳的幸福,還說我是多余的……」
霜珠雙唇微張,想解釋,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伸手勾住他的手指,牽著他的大手放在她圓圓的肚子上。
「這是……」他的心一下子被牽動了,掌心感覺到孩子的腿一蹬一踢,臉上又是驚又是喜,「孩子在打拳?」
「是的,最近經常這樣,有時候還在里面游泳。」
「游泳?」他一愣。
「對,從這頭到那頭,」她在圓圓的肚子上比畫著,「這是你我的孩子,這才是我的幸福。」
呵!他和她的孩子。
他的四肢百骸暖暖的流過什麼,目光緊鎖著她凸起的肚子不放,按捺住喜悅,他又問︰「為什麼?既然不是為了和忽罕在一起,當初為什麼還要趕我走?」
霜珠搖搖頭,淚珠如斷了線約珍珠。
「唉!妳……」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伸手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珠,他咬牙,「好,我答應妳,無論以後我決定如何處置妳的族人,我都會事先征得妳的同意。」做這樣的承諾,實在有違他的本意,可他要她安心的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你保證?」她哽咽的開口,眼中閃爍著歡喜。
「我保證。」他高舉一手,慎重其事的說。
「因為……我要你離開。」她看了他良久,猛地撲到他懷里。
「笨!」他眼底帶著憐惜和責備,手指輕撫她的頭發,「如果我不走,誰敢欺負妳?」
「你一定得離開,流言已經讓我的族人失去理智,他們再也容不下你,甚至有人喊著要燒了你……」
「妳以為他們能把我給燒了?」真是異想天開。
「可他們會瘋狂的那樣做,我……我怕你寡不敵眾,也知道你不會束手就擒……一邊是我的族人,一邊是你,無論是誰受傷,我都……」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發抖。
「別怕,那些都過去了,」他低聲的慰哄,擁得她更緊了,好半晌才感覺到她安靜下來,「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還傻傻的獨自承受這些,簡直是該罵。
「忽罕說……」她咬著下唇。
一听到這個名字,他黑了臉,「那個家伙說什麼,妳就信什麼?」耳根子也太軟了。
「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呀!」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天哪!妳的小腦袋瓜在想些什麼啊?」他輕敲她的腦袋,「難道妳就有理由懷疑我?」
「不是……忽罕忽然回來,說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只為了得到我,還有……」她急切的想解釋。
「真是莫名其妙,像我這樣優秀到獨步天下的男人,要得到一個女人還得用手段嗎?憑我的魅力,只要勾勾小手指……」
她無奈的低喊,「哲森……」
「好吧!不說這個,免得妳又認為我是自大狂。」他悻悻然的,「其實要說自大,胡亂夸海口才是,如果是真的,怎麼能說是自大?那叫陳述事實。」比如他。
她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他會和她扯這個,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是、是、是,你的魅力無窮,我早知道了。」
他面露得意之色,「妳知道就好,所以呢……」臉色又轉為正經,「我絕不可能如那家伙說的算計妳,以及妳的族人、那片大草原。」
她望著他,心里滑過一股暖流,驅散了剛才的沉重和酸楚,不過……她還需要解一點點惑。
「哲森,你為什麼要來草原?」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簡單的說……我在中原過得太苦悶了,就隨便走走、散散心,不經意就到了草原。」
「苦悶?」她不明白。
想到他端坐馬車上的高貴身姿,想到他說勾勾手指就有美女上前,想到中原的繁華市集……她實在想象不出他有何苦悶。
「真是太苦悶了,」他借機向她大吐苦水,「那些人們老是把我當雜耍猴子看!」
「呃?」狐疑的看看他,他的外表和猴子也相差太大了吧!
「老是追著來看我,還在背後說我的八卦,我比猴子還不如呢!」看她一頭霧水的樣子,他頓一頓,「妳明白我的話嗎?」
「我明白,」她眼一眨,一本正經的,「如果你連猴子都不如,那……這世上的人都去撞牆算了。」
「哈哈!我是說,沒有人會那麼注意一只猴子的行為,而我卻無時不刻的被觀察。我最討厭他們淨說些雞毛蒜皮的事,比如我穿的衣服、我打了個噴嚏……偏偏不提我的文韜武略。」真氣餒。難道就沒人注意到他的本事?
「我想他們是喜歡你。」所以才關注你,她柔聲安慰。
「不,他們是吃飽飯沒事做,純粹把我當消遣。」他氣呼呼的,「還有,老有人想把自家的閨女或者妹妹塞給我,也不問我願不願意;所到之處,總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對我拋媚眼……」
听起來他好像很受女人歡迎的樣子。霜珠不禁微微苦惱。
「最麻煩的是,太後這個老妖婆也喜歡為我牽線。雖然太後曾經答應過我,婚事由我自己拿主意,可……直接宣了我來陪膳,然後對面必定坐著幾位未婚的姑娘。唉……」
霜珠鎖起眉頭,很不喜歡那個中原的太後這樣對他。
「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是那麼討厭,畢竟太後的宣詔算是恩寵,可必須隨傳隨到,笑臉相對,不可以說不,次數多了,也就難免厭煩起來,我又不是勾欄院里陪酒的舞娘。」
陪酒的舞娘?她一愣,繼而「噗哧」一聲笑出來。
「妳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他一點她的鼻尖。「記著,以後不許和那個叫忽罕的家伙並肩站在一起,也不可以和他設話!」他板起臉交代。
「好。」
「真乖。」他大為開心,不枉他大費口水的說了前面一大堆,當然,他說的每一句都是發自肺腑的實話。
「你怎麼會蒙古語呢?」特魯厄族是蒙古族的一支。
「蒙古語?像我這樣的天才,怎麼可能--」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嘆一口氣,改口道︰「我從小就會。」
「哦?」她不明白。
「我的母親也是蒙古人。」這也是他前往草原的原因。
「真的?!」霜珠有些意外。那他不能算是族人口中的異族人,他有一半蒙古人的血統呢!
「當然是真的,這頂穹廬就是我母親生前經常居住的地方。」
「難怪。」難怪這中原的如意府里居然有一處充滿塞外風情的場所。
「呵呵!難怪我要去草原,難怪我要娶個同我母親一樣的草原女子,難怪我會安排妳住到這里,現在妳都明白了吧?」
「嗯!」她重重的點頭,緊緊的擁住他,深深的埋首在他的胸前,有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
「妳……那個……能不能放開我?」沒一會兒,他忍耐著什麼似的,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為……」為什麼?難道他不喜歡她的親近?她剛涌起委屈的情緒,可小骯隨即感覺到硬硬的頂上了什麼,臉又一下子酡紅。
他微微尷尬,從沒想過她的主動擁抱也會讓他有反應。
「對、對不起……」她小心翼翼的放開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