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看起來不像說謊的樣子,「相信你就是,不過……忽罕未必是……」她又緋紅了臉。
呃?!
「那晚……塔塔爾人忽然攻來……忽罕就上了戰場……他……我想……」看出他的不相信,她想解釋,舌頭卻突然變笨了。
「他只是沒有機會而已,對不對?」他好心的替她說完。
呵呵!他忽然有點感謝那個塔塔爾人,同時想起老族長也提過霜珠的命苦,忽罕在新婚當晚就上了戰場,看來他連想吞了佳人也來不及。
「我……」的確是這樣想的。
炳哈……看他的小娘子從臉一直羞紅到腳趾,還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他笑得差點岔氣。
也許爺娶這個蠻族女人也是件不錯的事情。按照慣例,小扣子一大早就來到穹廬外等著爺的叫喚,卻不期然的听到爺許久不見的暢快笑聲。小扣子不由如此想。
暖暖春風把草原吹得挺刮翠綠。
霜珠放眼望去,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卻沒有見到太多的牛羊。她眉頭微皺,明白戰爭讓特魯厄族元氣大傷,一時間很難恢復昔日的景況。
「霜珠,妳要去哪里?」海棠跟在她身後。
「我去看勃耳金大媽,妳別跟著。」霜珠說著就駕馬而去。
「霜珠呀!來嘗嘗我做的馬女乃子酒。」一見到霜珠,勃耳金大媽就很高興。勃耳金大媽在戰爭中失去了丈夫和兒子,如今孤身一人。
「馬女乃子酒?」霜珠一愣。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勃耳金大媽只有一匹瘦馬,拉不動重物,更擠不出女乃。
「呵呵!哲森送了我一匹母馬,母馬剛生了小馬喔!那小馬的身世可不平常,是與野馬交配的,等牠長大了,一定是草原上最雄壯的馬。」勃耳金大媽說得高興,忘了族里好多母馬都被哲森拉去與野馬交配了,要說「雄壯」也不只她家。
「這釀酒呀!也是哲森教我的。我釀的酒能在市集上換回好多鹽巴和糧食呢!呵呵呵……」
「那很好。」霜珠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是替勃耳金大媽高興,也是因為……
他居然默不作聲的做了那麼多事?
「霜珠,也來嘗嘗我釀的!」勃耳金大媽的鄰居阿旺老爹也過來了,「我的馬女乃子酒和勃耳金的不一樣,口味不同,還有那個……功……功能……」阿旺老爹終于想起哲森說的是「功效」兩個字,「不,是對身體的功效也不同。」
「阿旺老頭,別和我搶,霜珠在喝我的呢!」勃耳金大媽翻個白眼。
「哎呀!勃耳金,霜珠喝我的才好,我的可是加了一味藥,叫……」該死的,他又把那個草藥的名字給忘了,「反正哲森說了,每天喝一點可以讓面色紅潤喔!」
所以他阿旺老爹釀出來的馬女乃子酒在市集上也搶手得很,呵呵呵!
「哼!你那個有什麼稀奇,我這個也是加了草藥的,比你的更好呢!壯陽的。」這也是哲森教的,哪會比他這老頭的差了?
「噗」一聲,霜珠噴出一口馬女乃子酒。
「妳看,妳的不好喝吧!霜珠都吐出來了。」阿旺老爹手舞足蹈的,滿臉得意。
「不是的,很好喝。」霜珠連忙更正,免得勃耳金大媽難過。
勃耳金大媽頓時又高興起來,「來,霜珠,這罐一會兒拿回去,那個……」想了想,她又補充道︰「還是全讓哲森喝好了。」
「霜珠,我的也有喔!別忘了帶上。」阿旺老爹也殷切的交代,「妳呢!就喝我釀的;哲森呢……」稍有不甘的說︰「喝她釀的算了……」而後又咧開嘴,「這說不定能讓妳快點生個小孩喔!」
生小孩?霜珠臉一紅,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只好拿起阿旺老爹的馬女乃子酒猛喝一陣。
「阿旺家的小兒子喝了我的酒,讓他媳婦懷上了呢!」勃耳金大媽想起這個,就不免得意洋洋。
「是喔!」想起自己要多個孫兒了,阿旺老爹的嘴更是笑咧到耳邊,「霜珠,妳也快生個孩子,只要孩子多多,以後特魯厄族的聲勢就可以壯大了。」
呵呵呵!阿旺老爹和勃耳金大媽難得意見相同,相視而笑。
替他生個孩子?一想起這,霜珠就緋紅了臉,不過……這是個好主意嗎?
她不確定。
霜珠的不確定來自于梅清--這個稱呼哲森為表哥,有著人見人憐的嬌弱外貌,卻從中原跋涉到關外大草原的女子。
她問過哲森幾次,哲森都只說梅清只是表妹,僅僅只是表妹。
她依舊狐疑,卻不再問他,她想要知道究竟,多的是可以詢問的人,小扣子、大虎,還有梅清本人。只是……不知道是害怕知道答案的緣故,還是不想知道答案,她一直都沒有去問個清楚。
也許她該相信他的,畢竟她真切的感受到他對她身子的貪戀。
她真的很想很想相信他,哪怕直覺告訴她--他和他的梅表妹之間並不簡單。
直到,梅清找上她……
「對不起,霜珠,我知道不應該來找妳,可是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我有話想對妳說,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梅清的哀婉沒有人可以拒絕。
于是霜珠知道了一切--梅清和哲森是青梅竹馬。梅清曾為他裁衣做裳、梅清為了他偷偷離家……而他心硬如鐵,不為所動,曾經的兩小無猜早化為雲煙。
「請……好好照顧他。」梅清對他的無情毫無怨尤,反而執起她的手懇求她。
「妳不恨他?」霜珠的心情復雜。
梅清低頭一陣沉默,然後緩緩抬頭,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堅定,「不,我不恨他,我恨不起來。」
她恨不起來?霜珠細細咀嚼這句話,百般滋味在心頭。
「是我不夠好,才不能讓他……愛我。」梅清幽幽地道。
「不,不是,」霜珠沖動的反握住梅清的手,急著想安慰她,「妳又美麗又溫柔,別說是男人了,就是我見到妳也想好好愛護妳;妳堅強又勇敢,那麼縴瘦的身子,卻從中原千里跋涉到草原;妳還那麼的痴情……」
「我有那麼好嗎?那為什麼他總說我是他的小妹妹?」梅清強忍住淚。
看著眼圈泛紅的梅清,霜珠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哲森之前淡漠地說梅清只是他的表妹,而她現在終于相信他,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她高興不起來,她不由自主的為梅清心痛。
「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強求,所以……我走……祝你們幸福。」梅清再也忍不住的淚水撲簌簌往下掉,「對、對不起……」一邊道歉,一邊抹眼淚,淚水卻越抹越多。
霜珠都鼻酸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是自己搶走了梅清的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哲森遲早會被梅清感動的。是的,遲早會,像梅清這樣的美女,那樣的痴痴愛著一個人,任誰都會感動的。可……梅清再見到他,就是她和他的婚禮上,所以梅清才沒有機會。
「梅清,妳別走,留在草原,草原還有很多好男兒,妳一定可以找到喜歡的人!」霜珠直覺的想補償梅清。
梅清難過的搖搖頭,「我得走,我不能……不能再見到他。」
「不能再見?」霜珠雙唇微張說不出話來。
透過梅清淒楚的神情,姬了解梅清為什麼說不能再見他,只因為怕再見一次就更情難自禁,也就多一分思念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