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心急如焚。
這已經不是讓她老爹的臉往哪兒擱的問題了,而是把她老爹的腦袋擱哪里的嚴重問題了。如果不是雲都赤大人要娶這個丫頭,他恨不得一找到她馬上就掐死她。
「老爺,有消息了。」僕人匆匆進來報信。
「快說!快說!」
不到一刻,江老爺帶著一大幫人氣沖沖地逮人去了。
「在哪里?在哪里?」
「是不是這一裊?」
嘈嘈嚷嚷來到小客棧外,江老爺氣沖沖的架式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喧囂。
「小二,有沒有見到……」沖進客棧,江府僕人就厲聲暍問。
「沒……沒……」店小二哪里見過這等陣仗,雙腳都顫抖起來。
「沒?」僕人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大……大人,」店小二結巴著。「小……小人……」
「先把前後都把住了,」江老爺尖聲道。「給我搜!」
「是!」
一時間,客棧里雞飛狗跳,尖叫不斷。
江老爺和隨從們強搜了一間又一間的客房,卻一次次地失望,直到來到最里面的那間客房外。
房門緊閉,房里則靜悄悄的。
「快給我撞開它!」江老爺擦擦汗,只剩最後一間,再找不著那該死的丫頭,那可就要糟了!
听到外頭的喧囂聲,雲都赤停止了對江雪寒的侵犯,不悅的皺起眉。
是爹爹來了,她有救了!
江雪寒眼中一亮,雖說回去也免不了受罰,可至少也好過受他的欺負吧……
「砰!」大腳一下,房門洞開。
江老爺帶著一大幫人氣勢洶洶的涌入,但馬上——
「大……大人……」江老爺的嘴里像塞了一顆大雞蛋,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
他帶進來的隨從也沒有不紅著臉、瞪大眼的……雲、雲都赤大人居然在房里?!
本來就大人一個人也沒什麼,可——床上躺著的不就是那丫頭嗎?而她身上衣衫一片凌亂,在腰際還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內衣……
「怎麼,有事?」雲都赤陰沉著開口,任誰都听得出他的不悅。
也是,哪個男人被人撞破了好事後會有好心情,江老爺定了定神之後,忙不迭的揮手命令手下。「出去,統統都給我出去!」
雲都赤三目不發,可那眼神里的冰冷,卻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江老爺恭順的低下頭。「抱歉!打擾!恕罪!」
在他掩上門之際,雲都赤冷冷的聲音響起。「江老爺,請留步!」
完了!江老爺的心「咯蹬」一下,他惶恐的探進腦袋,額頭上已滿是冷汗。「請……請大人指教!」
「我帶她回府,以後就不勞你們管束了。」雲都赤淡淡的,好象他說的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呃?」雲都赤突兀的提議讓江老爺愣了一下。
在他的思想里,上花轎抬進將軍府才是正事,就這麼直接把新娘子帶回去,似乎……
不過,江老爺有很多理由說服自己,那丫頭本來就要嫁到將軍府的嘛!搞不好她現在就已經是將軍的人了,唉……也罷!
「就這樣,你退下吧!」雲都赤下容置疑的揮手。—
他沒耐心等江老爺合計完了再回答他,本來他也只是知會他一聲,不論對方會不會同意,結局反正都是一樣的。
「是……是……大人怎麼說就怎麼做好了。」江老爺連忙點頭,他可對事情的關鍵弄得一清二楚︰別的都不重要,只有大人開心最重要。
江老爺輕輕的縮回腦袋,還細心的替雲都赤關上房門。
江雪寒強忍住淚,別過頭面對著牆,慘白的牆面上斑駁一片。
她原以為爹對她的不聞不問是因為害怕大娘的厲害,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
爹會輕賤她到如此。
她的爹明明目睹了她的尷尬,他完全可以維護自己的女兒。可,她的爹拱著身子、低著腦袋、躡手躡腳的退出門外,還——雙手奉上她,讓她成為巴結權貴的禮物以及——暖床工具。
江雪寒由最初的盼望轉為絕望。
注意到她臉上慘痛的受傷表情,不知怎麼的,雲都赤在心底升起一種陌生的情緒。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安慰的話語,可他從來沒哄過女人,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起來,跟我走。」良久,他出聲。
聲音就如一貫的低沉,可听在江雪寒耳中——卻是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這只是冰冷的命令而已,其中沒有一絲人氣。這引起了她的抵抗情緒,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毫不理會他。
「不走?」
「……」
沒有看到她有起身的舉動,他故意俯身向她壓去。
「想讓我繼續剛才的?太好了,原來你和我想的一樣。」在她欲開口否認前,他用非常開懷的語調說道。
這個自以為是的混帳,他以為他是誰呀!
江雪寒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她霍的起身,避開他逼近的身體。
「怎麼?」他故作愕然。「你改變主意了,這可真讓人失望呀!既然這樣,我也不會強人所難,走吧!」
「我會走,但不是跟你走。」
「噢?」他不疾不徐的道。「為什麼?」
「我不要嫁給你,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沒有脅迫、沒有歧視的自在生活。一她大聲喊道。「你下會明白也母需介入我的個人生活。』
「是嗎?」他不怒反笑。「所以這些天你就窩在這個鳥地方,你所謂的『自在
生活』就是餓肚子或者淪落到風餐露宿?」
「才……不是呢!」她咬咬牙低下頭,卻有點心虛。
她的確已經山窮水盡了,可……
她還可以到「留白齋」去踫踫運氣,也許她寄售的畫已經賣出一幅了。
「不是?」
雲都赤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了個小銀包,其實只是一塊手帕包了些碎銀子。
「還給我!」江雪寒一眼就認出那正是自己不見了的銀子。原來、原來是他派人偷了去,她氣憤的伸手搶奪。
可,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他只用一只手就箝制住她的一雙手。
「給你?」他反問,那口氣好象她說的是夢話。
那明明是她的銀子耶!
「還是算算這點碎銀子能做什麼吧!一兩一天的房錢,還有你那丫頭的診金,還有你們的伙食……」雲都赤一臉嘲笑,又把她的手帕連同碎銀子放入自己懷里。
江雪寒脹紅了臉,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可他這毫無人性的東西,他還要雪上加霜,居然還派人故意偷她的銀子。
「噢!對了,據我所知大都最大的客棧——『迎賓客棧』的房錢才六錢銀于一天。」
「你管不著!」江雪寒生氣又賭氣的。他的話怎麼能相信?說下定在唬她呢!可是——萬一他說的是真的,那她不是太……
「管不著?我若是放手,那你早被捕快捉到衙門去了!」
「你……捕快也是你指使的?」她簡直恨得牙癢癢了,他能派人偷了她的銀子自然也能讓捕快來找碴?
「指使?你那藏頭縮尾的鬼祟樣子,下讓捕快起疑才怪!一
沒頭腦的女人,他需要指使他們嗎?虧他還好心的替她打發了。
「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她硬是嘴硬。
「是嗎?」他哭笑不得,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最後問你一次,你跟不跟
我走?」
「休想!」她咬牙切齒的。
「這麼說我該放你一個人自由?」雲都赤閑適的趄身。
「呃?!那……我的銀子……」她的話說了一半,可發現——他的手上不經意的把玩著一根木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