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我會做什麼傻事?」我裝得無辜,「我正在洗你的襯衫,沾上的紅印有點麻煩。」
倉銘的臉快扭曲了,狠狠地瞪我,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是啊是啊,你會做什麼傻事?誰值得你做傻事?反正那人不會是我,對不對?」他大力地搖我,搖得我頭暈腦漲,「瞧我多幸運?娶了個堅強又海量的妻子,即便哪天我們離了婚,你也不會成為我的後顧之憂,對不對?」
離婚!他終是提到了這兩個字!我隨著他晃,微笑的表皮背後,血淚決堤。
「我好滿足,今夜一定能睡個好覺,來,我們睡覺去。」他突又改了主意,不搖我,抱著我就往臥房走。
「你還沒洗澡。」我驚慌失措。
「不洗了,怕錯過好夢,夢不見你這麼賢惠的妻子。」他還在哈哈笑,笑聲讓人揪心。
「我……我還不想睡,衣服還沒洗完,我……」
「不洗了,一起睡,我怕等我睡著,你再上床,會吵醒我的好夢,賢惠的妻子又會跑掉。」說話間,他已將我扔上席夢思,熄燈,自己也迅速躺下,從背後抱住我,並張開薄被裹住兩具身體。窗外樹葉沙沙作響,屋內靜謐無聲,連呼吸也是死寂的。
他的雙臂緊扎在我的腰間,緊貼我背部的胸膛傳遞來的熱度將我「烤」得渾身難受,我不敢動,只能瞪大眼,數著牆上夜光鐘的秒針一圈圈地轉,直到二十五圈,我想,倉銘應該睡著了。略微移動,他不動,我舒口氣,正想起身,他的雙臂力猛又扎緊,我的心跳驀然停止。
「你在想的那個男人是誰?」他幽幽地問,那聲音里好似積郁了幾世的怨氣。
我止不住地顫抖,連牙齒也開始打顫。
他扳轉我的身體,迫我正視,眸中流動的光,那麼無助、那麼失落、那麼痛楚,我不忍再看,閉上眼的瞬間,他的唇貼上了我的唇,竟含著苦味。
「不……」我雙手撐著他的胸膛,已有些神志不清。
「不許說不,不許拒絕,」他嘶聲地吼,扣住我的雙手,「不論你在想哪個男人,現在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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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悅」藥膳的味道果然極佳,但更滋潤我身心的是倉銘的天籟之音。那天他說了許多話,還不斷地為我夾菜,滿滿的一盤,特別的體貼、溫柔。
我的笑容不斷,珩琪的笑容不斷。等我回到公司,以為向楊守益報告了最新進況後,他的笑容會更不斷,但沒想到的是,楊守益居然沉默了。
「這段時間與倉銘接觸下來,你有沒有察覺到些許異樣?尤其在『漢代』與『辛利』解約之後?倉銘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與我們簽訂這份合同?」
「噯?」我的腦神經頓時警覺起來。
「行內無人不知,『辛利』實屬『漢代』最大的經銷商之一,失去『辛利』這顆大樹,『漢代』恐怕不得不仰仗更多的小樹來遮陰庇護,我們現在急巴巴地送上門去,豈非正中他下懷?」
「我不太明白楊總的意思啊。」其實我已略懂。
「我們不如把簽約期暫緩,若倉銘真有誠意,或者我們可以等到一個更優厚的價錢。」
這回我完全懂了。坐地起價大概就是這類奸商暴發起家的捷徑。我怎能陷倉銘于不利?一拍桌案,激奮躍上心頭,「楊總,這你就料錯了,自從兩家公司崩裂,有多少同行伺機而動?幾乎踏破『漢代』大門尋求機會;而我,千方百計地打通珩琪這條內線,花了多少心思才說服倉銘簽約,您了解嗎?」楊守益已經變了臉色,我暗自偷笑,天,我多有演戲天分,「當然,楊總若覺得暫緩比較合適,我也無話可說,我這就打電話給倉銘,告訴他,我們尚需考慮……」
「哎呀,我只是提議,還沒決定呢,」楊守益搖擺不定,心煩意亂地揮揮手,「你先出去,我再考慮考慮,但你千萬別在倉銘面前亂說話,免得前功盡棄。」
「是!」
我才不會亂講話呢,我暗自吐舌,抱著文件退出,一轉身,望見珩琪笑嘻嘻的漂亮臉孔。「珩琪?你怎麼會來?」
「嘿嘿,我來不稀奇,有一個人來才稀奇喔。」她指指我的身後,「瞧,誰來了?」
再一轉身,「倉銘?!」我驚喜異常地跳起,「今天你怎麼會來?合同書在做最後修改,還未整理完呢,況且,簽約不是定在下星期嗎?你還覺得太晚嗎?」
倉銘雙手插在褲袋中,望我的眸光閃爍著奇怪的光芒,「今天來只是想與楊總討論一下後續發展的問題。」
「其實他來還有一個目的喔。」珩琪懷抱著公文包,朝我眨眼,「看看你的鼻子好了沒?腳好了沒?」
「噯?」我的臉頓然通紅,不敢正視倉銘。
「看樣子是好了,剛才跳得和我差不多高了。」他笑得好特別,「楊守益在里面吧?我先辦正事。」
他禮貌地敲門,然後進入。
珩琪乘機蹭蹭我,「倉銘好像越來越關心你嘍。」
我抿著唇笑,從臉上甜到心里,感謝珩琪不斷地為我制造機會,我和倉銘,好像真的越走越近了。
「啊!你們來多久了?」我突然想起,楊守益的提議,倉銘可有听到?否則依他的脾氣,會馬上解約吧。
「剛到!我的文件落在車子里了,進了電梯又再跑回去,所以倉銘先上來。」她笑,「等我上來時,正巧見你推門出來。」
倉銘到底有沒有听到?我望望門,一絲不安涌上心頭。應該沒有吧?他剛才可是含著笑意進去的呀。
接下來的時間,珩琪幫我一起整理文件,一個多小時後,楊守益送倉銘走出辦公室,我和珩琪迎上去。
「離午休還有一個小時,倉總不如在這里坐會兒,平筱說想回請你吃飯,感謝上次的藥膳呢。」珩琪靠近我,用手肘撞撞,「對不對呀,平筱?」
我心領神會,「是……」楊守益居然與我同時發音。
「不必了,我還約了幾個朋友趕著赴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他不給機會,直截了當地拒絕,「珩琪,你不用跟著我,直接回公司,把昨天我給你的幾份資料整理一下,我明天要用。」
「好!」珩琪朝我扮個臉鬼,趕了幾步先去按電梯鈕。我跟著楊守益送客,望著他踏入電梯的背影,失望難以言喻。電梯門緩緩關閉,幾乎要合上時,倏地伸出一只手按住,門又開啟,電梯里,倉銘的黑眸直直地望著我。我的眼楮亮起來,呼吸急促,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
「我可能需要一個助手,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倉銘的聲音磁性又優雅。
我的腦筋立刻短路,忘了楊守益才是我的雇主,忘了珩琪才是他的左右手,二話不說沖進辦公室,抱起包包又迅速沖回,站在他面前微微喘息。
「願意!」我答得那麼誠懇,就仿佛在回答神父14你願不願嫁給這個男子,讓他照顧你一生般。
「很好!」倉銘的唇角綻開,又說了這兩個字,然後轉向楊守益,「不好意思,楊總,借你的秘書一用。」
珩琪站在角落里偷笑;楊守益的表情則有些傻怔,或者他有一瞬的迷惘--平筱到底是誰的專屬秘書?
電梯降至一樓,門開啟,門外有張總帶著懶散、對任何事都玩世不恭的漂亮臉孔--艾惟汶!當抬眼見到電梯里的三個人後,他神色大變,刺又一根根地豎了起來。他一把將我拉出電梯,護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