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薩答。事後,他曾不止一次問自己,如果葉星實話告訴他真相,他會阻止她行動嗎?反復思索後,答案只有一個︰會!想必葉星早料到此結局,才會隱瞞到底吧。
"什麼嘛!她犯了錯,落得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後果,你卻仍替她辯解?厭惡——這樣無顧忌,有勇無謀地亂闖豈非更用事實證明,她根本就是個需要人看管的孩子?雖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可她的膽子未免忒大了些,不權衡敵我差距,以卵擊石,不死算她命大!"
"諾,葉星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專業人士,你這麼斷言,太苛刻,對她太不公平。"雷薩顯然不悅。雖然韓諾所說屬實,但他無法忍受旁人如此評價葉星。
韓諾眯起眼楮,"嘖嘖,可怕,真是可怕喔。古時為博美人一笑而敗掉江山的君王大概也不過如此吧。雷薩,我看你是被愛情蒙蔽了眼楮。只是有一點我不甚明白,那個野蠻而又暴躁的假小子何來如此之大魅力,把你迷得七葷八素?"韓諾唏噓不已,"當然,如果這次重創可以成為一次教訓,收斂去她的莽撞性格,倒也因禍得福。"
"如果她會因挫折而收斂,那她就不能稱之為葉星了。流著葉家人血液的她是絕不容許自己退縮的。"雷薩眸中閃著憂慮,唇角卻不自覺地展揚寵溺的笑容。
"天!你是不是真的不正常?"韓諾拍額大叫,"偏愛那鬼丫頭的性格,卻無法容忍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受傷一次就讓你心急火燎,仿若親身死過一次般;那她橫沖直撞的個性,今後又會惹出多少棘手的麻煩?我光用腳趾頭也能預想得出。這樣的女生你仍願捧她在手心,不離不棄?莫非你就準備整日提心吊膽,與她共度一生?你的心髒怎麼受得了這種負荷?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有天生的自虐癥!"
雷薩輕咬叉尖,淡笑道︰"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時,就會明白這種束之卻不忍見她郁悶,放縱卻又擔憂她安危的矛盾心理了。寧可自己默默多承受些苦,只要她會快樂微笑,便已心滿意足。"
韓諾怔了好半晌,挫敗地垂頭,"好吧︰g口接下來你要怎麼處理她?明知她倔強得不願服輸……你真想放縱她再冒一次險?還是想陪著她再送死一次?"
"我已經通知葉沙,接她回英國養傷。"
"嗯!這倒是個壓制她的好辦法……"韓諾點頭贊同,倏地,睜大眼,吃驚地捂住嘴巴,以著萬分崇拜的目光仰視雷薩,"哇!真的假的?你把他妹妹'照顧'成這般,就不怕葉沙一拳揍扁你的鼻子?"
雷薩的眸光沉澱黯然。
"會一拳揍扁我鼻子的,不是葉沙,而是葉星。"
第九章
風水輪流轉,不久之前還是祝穎炎躺在床上被葉星照顧;時間不超半月,竟然角色互換,躺在床上的換成了葉星,祝穎炎則變成無微不至照顧她的那人。
葉星從小苞著葉之訓練,經過一段短時期的休養,前胸及腿部的傷已差不多痊愈,可以離床在臥室里做些輕微的伸展活動了。雖然她渴求自由的心早已飛出狹小的空間,在外翱翔,但雷薩明文規定,在手上的石膏未拆除之前,在醫師未拿出完全康復的批示之前,絕不容許踏出房間一步。
葉星這次竟肯乖乖听話,即使整日整夜繃緊著帥氣的臉孔,直嚷無聊;即使整日整夜如午夜三點的狼,在屋子里徘徊,卻仍是老老實實地窩在房間里,遵守不踏出房門一步的指令。
當然,葉星畏懼的絕非是雷薩的三申五令,而是祝穎炎時不時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
"哎哎!我乖乖呆在屋里還不行嗎?"葉星急得撓頭。天!她才昏迷幾天,是哪個混蛋把祝穎炎改裝成林黛玉的?動不動就掉眼淚,好可怕。"美女!不要哭嘛,你的眼淚會讓我心碎呢。"
葉星作雙手捧心狀,身體輕盈飛撲而去,摟抱住祝穎炎柔軟的身體蹭蹭蹭。眼角突瞄到門框外漸長漸清的影子,眼眸慧黠地輕轉,伸腿用腳尖勾住門板邊緣,直到影子延伸上門框,身體即將呈現的一瞬,收腿,挑勾。
砰!震耳欲聾的重響,伴隨一聲悶哼。
"咦?你把誰關在門外了?"祝穎炎听到動靜,困惑地轉身。
"哪有,哪有,我什麼都沒看到啊。嘿嘿,一定是你听錯了啦。"漂亮的大眼隱含詭詐,沒有受傷的手臂卻優雅搭上美女的縴腰,心情萬分愉悅地一起窩進大床,順手拿起擱置在茶幾上,祝穎炎從廚房端來的熱盅——海鮮燜蛋伸去祝穎炎面前,"喂我!"
舒服地靠上三只超級柔軟的加厚背墊,大咧咧地張開腿腳,仿若太爺。含下祝穎炎挖來的一小匙蒸蛋後,在心中默數三聲,門悄然無聲地打開,無意外地看到模著鼻子,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外的雷薩。
"嗨!杵在那里當化石……"葉星揮手打招呼,"咦?你的鼻子怎麼了?被小狽咬到了嗎?"
雷薩不答,只是撫著鼻子,分外深邃的眸子停留在她的臉上,床頭幽暗的燈光映著他的表情,分外凝肅。
"雷薩,你怎麼了?"祝穎炎見他站著不動,便起身去門口拉他。撫著鼻子的手被拖下,露出略顯瘀紅的鼻尖。
"噗——"一聲悶笑破唇而出,忍俊不禁的葉星終于由偷笑轉為悶笑,再進而轉為不受控制的縱肆大笑。"哈哈哈……咳咳咳,哎……"
因大笑,未入喉的蒸蛋嗆到氣管,引起咳嗽;因大笑,過分拉扯唇形而進裂了嘴角的結痂;最後因大笑,身體滑落大床……條件反射的哎呦聲尚來不及驚呼完,身體已被急救人某人的胸膛。抬眸望去,正中那被門板撞紅的鼻尖,忍不住又是一陣抽搐,得意忘形地騰空揮舞起打著石膏的右臂。
"哇呀……"扯痛了神經,這回的呼叫貨真價實。
"怎麼樣?"兩個聲音叫得比她更大聲。
雷薩小心翼翼將葉星輕放上大床中央,一邊檢查她的右臂,一手輕拍她的後背,撫順她的呼吸。而祝穎炎將一杯淨水塞人她的左手,背轉過身,淚水滑落臉頰。
"惡有惡報!"雷薩乘祝穎炎轉過身的當口,輕咬葉星的耳朵。
"活該!誰讓你定什麼臭規定,不許我踏出房門一步?無聊死了!你不逗我開心,誰來逗我開心?閃開!"葉星瞪他一眼,伸手把他推倒身側,自己則撐著他半跪在床沿,左探右探祝穎炎,"穎炎?穎炎?"
祝穎炎控制不住淚水,低低抽咽,更不願轉身面對葉星及雷薩,只是用匙亂搗盅里的蒸蛋。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雷薩扯她。看她的大眼楮亂轉,就知道又有人要遭殃了。
葉星捂住雷薩的嘴巴,半側腦袋凝眉思考,突然猛拍手掌,仿似恍然大悟的模樣,"喔……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近來總在我面前流淚了。你準是一見我身上的傷痕,便忍不住想起哥哥?越發擔心他安危的同時,也在心里越發地怨恨我背信,未能把他救出深淵?"
"胡說!臭葉星,你亂講什麼?"祝穎炎霍然轉身瞪她,"我是因為,因為……"
"咳咳……"雷薩用手握拳,抵住唇假咳。
葉星則帥氣地挑眉,欣賞祝穎炎因焦急辯解而布滿臉頰的緋紅暈色,雙手捧起她的嬌女敕雙頰輕輕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