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她還不算熟悉,單獨相處會尷尬。想當紅娘要善始善終才能成功。"
她有些搞不懂,戀愛中的男女不是總恨缺少時間長相廝守嗎?又怎麼會尷尬?但看著他們一天天熟稔起來,葉星莫名地開始厭煩起當紅娘了。
吃過晚餐,葉星以為總算能逃月兌當強光電燈泡的厄運。沒想到雷薩像是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般精確,月兌離視線不超過五分鐘,自會與她在某處"偶遇"。
"去我房間,我想听听你兩年來修行過程中的趣聞。"他不由分說地推她坐在柔軟床上,然後泡上一杯綠茶,舒服地窩進沙發,準備听書。
"我的'趣聞'池田劍不是早向你報告的一清二楚了嗎?"她惱怒地瞪他,站起來就要走,"我沒空!"
"有急事要處理嗎?"他笑得很壞,仿佛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不說的樣子。
"沒……沒有!"葉星咬牙。
"那我們今夜聊通宵。"他復壓她坐上床沿,自己則側躺在她身邊,專注地望她。
"有時間,陪陪穎炎不是更好?"她盤腿而坐,雷薩專注的眼神似乎令惱怒不再那麼深刻。
"那你就更該陪我聊通宵了。"雷薩轉轉眼眸,一臉正經,"通常做紅娘的都會向當事人詳盡介紹對方的身家背景,以便溝通。可你呢?什麼都沒做!"
"你想打探穎炎的事?"
"善始善終!"
又來了!葉星不服地撇撇嘴巴,卻無可奈何。就這樣被雷薩借著理由糾纏一整夜,直至凌晨時分漸漸渾濁的神志徹底被周公伯伯俘虜去了才算作罷。可等第二天醒來,仔細回顧昨晚的談話內容才發覺,其間竟然沒有一個字是與穎炎有關的。這是什麼道理?
問雷薩,他但笑不語,第二天晚上卻以同樣的方式,同樣的理由控制住她的行動;第三天亦是如此;第四天清晨,在雷薩床上醒來的葉星終于開始懷疑。
同一天,在床上靜養了一個多星期的祝穎炎終于傷勢痊愈,在醫生的最終確診下,她第一次踏出房門,下樓與大家共進晚餐。
善于修飾的女孩無論在何時何地永遠都是明艷照人的。今夜的她,身著翠綠色半透明低胸吊帶長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姿。為了遮掩掉胸前丑陋的結痂,她特意挑選了一條粉綠色澤的長絲紗巾披圍香肩,不僅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更有一種意想不到的風情,引人無限遐思。
而葉星,卻仍是她喜好的中性裝扮。茶色襯衣配上黑色吊帶長褲,加上天生精致俊美的臉龐,高雅的貴族氣質,與祝穎炎並排而立時非但不會相形見絀,反倒突顯出獨特的魅力。
當祝穎炎挽著葉星的臂彎款款步下階梯,嫵媚與冷峻的搭配令餐桌前正交談著的兩位男子齊齊噤聲,眼楮為之一亮。
"稱她為尤物絲毫不為過。那層薄薄衣料下的身體是怎樣的令人垂涎欲滴,著實令人期待。"雷鳴手指支撐下巴,放肆的眼光毫不避嫌地停留在祝穎炎曼妙的身材之上,仿佛正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雷薩!如果她不是你想要的女人,那我就要開始打獵了。"
"祝你好運。"雷薩不以為意地輕笑。在葉星立定倒數第二層階梯時,他迎了上去,貪戀的目光始終不曾偏移方向,他微笑著伸出手——朝她,生命中惟一的女神。
葉星冷冷地望著他攤放在她與祝穎炎之間的手,失神片刻,拖出挽住她手臂的祝穎炎的手猛塞給他,爾後急速的側身越過他,朝餐桌走去,一坐在雷鳴身旁。雷薩怔忡一秒,恢復笑容,禮貌地牽引祝穎炎入席,與她並排而坐。晚餐陸續上桌,豐盛得讓人眼花繚亂︰醬汁牛排,咖喱雞塊,油炸龍蝦,茄汁豆泥,越南米粥,蔬菜沙拉,女乃油海鮮湯,外加甜點椰絲蛋糕。每一盤看上去都很可口的樣子,祝穎炎猶豫著不知該從何下手。
"每一種都嘗一點,可以嗎?醫生說你得多吃些,才能補充回受傷一個多星期來所流失的營養。"雷薩似乎察覺她的為難,"今天的菜是雷鳴特意交待廚房為你準備的。不要辜負了他的好意。"
"所有的菜都嘗遍的話,我非得節食一個月才能減去今天攝取的過量脂肪。"祝穎炎抿著唇嬌媚地笑︰"但還是要謝謝雷先生。"
"喔?祝小姐謝哪位雷先生呢?"雷鳴起身為她面前的酒杯斟滿紅色液汁,眼角瞄到雷薩切割下一整塊牛排的四分之一,叉人祝穎炎盤中。
"兩位雷先生。"祝穎炎咬住杯沿。
"但我覺得祝小姐該謝我弟弟多一些。你受傷期間他出乎意料地賣力,對你無微不至地照顧有目共睹。"
雷薩正在切割雞肉的刀叉停頓住,抬頭迎上雷鳴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在打什麼主意?追逐獵物前的熱身運動嗎?正在研判時,葉星的叉子空降到他面前的盤子,叉起一塊特大牛排移去碟中。粗野的動作濺起醬汁,沾濕了他的衣袖。
"對不起。"葉星頭也不抬,臉上更無歉意之色。
雷薩的目光從葉星身上移到溜轉于他們之間的雷鳴身上,開始有些了悟雷鳴的動機了。顯然,雷鳴的目的不在祝穎炎,更不在他。但雷鳴恐怕要失望了。他深知葉星的冷然並非因為吃醋他與祝穎炎的親昵舉止,而是氣他苦苦糾纏,白白浪費了她三夜的寶貴時間。
"葉星為什麼不說話?"雷鳴真正的目的終于浮出水面。
"說什麼?"葉星切下一塊肉塞進嘴里咀嚼,口齒不清地問。
雷鳴邪氣地挑勾唇角,絕不讓葉星裝傻蒙混過關。
"我正在說,祝小姐應該好好地感謝雷薩才是。雖說是巧遇,但雷薩畢竟是冒著槍林彈雨的危險才將祝小姐救出是非之地的。"雷鳴翹起腿,優雅地抿一口紅酒。"這種事若發生在古代,被救女子定得用以身相許的方法才能表達出自己的感激之情。祝小姐應該很感激雷薩的,對不對?"
槍林彈雨?正塞一塊雞肉人唇的祝穎炎捕捉到這四個字,因而停頓了動作。
"老土!二十一世紀又不是古代,當今社會哪還流行以身相許的套路戲碼?"葉星又塞一塊肉人嘴,再仰頭飲盡杯中酒,鄙夷道。
"喔?那流行什麼?"
暴力!雷薩在心中默念。葉家人的傳統,就如葉沙以吻宣誓,娶繆臻為妻。
"暴力!"葉星果真揮舞著拳頭。
"霸王硬上弓?這是你的追求方式嗎?"雷鳴嚇一跳,不禁為老弟的貞操捏一把冷汗。
"但必須以兩情相悅為前提。"否則叫強暴!
呼!原來如此!雷鳴緩過勁,暗撫過受驚的心髒。
"雷薩和穎炎小姐很般配,不是嗎?"
問話的過程中,雷鳴清楚地看到葉星臉上突襲來的震驚,忍不住自鳴得意起來。瞧吧,以他與女人相處的老道經驗而言,是絕不會觀察錯的。如葉星這類粗神經的女生,在她有所感觸卻尚不自知時,只需稍加撩撥,定會使她如夢初醒,飛身投奔愛人的懷抱。
"你真這麼想?"葉星口氣難以置信。
"難道你有反對意見?"雷鳴表面嚴肅,暗地里卻兀自幻想著葉星跳起來大喝"我反對"的卡通畫面。心中已在盤算,要怎樣敲詐雷薩,以報他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