畦!能勞駕社長大人親自起身;親自拖張又軟又棉的靠背椅;然後又親自泡杯上好的凍頂烏龍——實在太讓她受寵若驚了。再然後,楓岸淳勝券在握地在她對面坐下,優雅地托腮,用自傲的魅惑笑容「深情」凝望她時,她仿佛已看到了滿滿一桌子錢正在朝他招手!天!社長好像有流口水的跡象耶!對錢如此渴求的淳在听到她的決定後,會有什麼反應?凌羽輕咳一聲,欲蓋彌彰地端起茶杯,怎奈手顫顫悠悠地不听使喚,杯中的烏龍開始波濤洶涌。
楓岸淳覷得分明,努力維持著嚴肅性,實則內部組織已瀕臨爆烈的界點。
「茶是今年剛出產的冠軍茶葉泡制的,價格不菲噢。」楓岸淳咬著原子筆笑遭。
「噗——」凌羽一口才順進喉間的烏龍全數噴出,「咳咳!咳咳——」
價格不菲?凌羽邊咳邊瞄,他老兄是不是在變相地提醒她,錢的重要性及現在她的身價?
「喂!小姐,注意點形象好不好?噴髒了我不要緊,可別弄髒了我的稿子啊,否則你討回再多的錢也白搭!」楓岸淳心疼地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干淨稿紙。幸好!幸好!他的動作迅速而敏捷,判斷正確而果斷。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髒?」什麼?楓岸淳竟敢嫌她的口水,還間接羞辱她的人品?哇哇哇!這還了得?凌羽正想瞪眼,卻被他最後一句話有效地打回了原形,她嚅嚅低語道︰「呃,錢——噢?」
「對!錢!錢!」楓岸淳點頭不止,變臉比變天還快。長手一伸,到她面前,「錢呢?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畢竟仍是個女孩子嘛,放太多錢在身上會很危險的,是不是?不如直接交去財務部存銀行比較安全!」
「嗯!對!呵呵!」凌羽訕訕地笑,「道理是有道理,不過……」
「就是說啊——咦?不過?還有不過?不過什麼?」一連串帶問號的問題,楓岸淳的眸子不由地半眯起來,連原本已伸到凌羽面前的手也似乎突然短了半截,臉部表情又開始轉變——由晴轉陰!
「錢……沒有……」凌羽結巴著,還來不及硬逼著自己吐出解釋詞,「嗖」的一下,一股十級強台風由腳直刮向腦門,沖擊得一頭亮麗短發險些變成當今最流行的風梨頭。
「什麼?沒有?什麼意思?」楓岸淳充分利用自己身長、腿長的優勢,越界貼上凌羽的臉。他的眼眸如放大鏡似的在凌羽皮膚上搜尋,欲分解其每一個毛細血管。
「社長大人!你的姿勢——」天!楓岸淳幾乎快攀登上桌面了;而她,也好辛苦——盡力向後仰、仰、仰!身子都快與地面成三十五度角了。能與帥哥近距離接觸,她是不介意啦。可是,在這種狀況下,她又何來心情體悅這份榮幸?
「別打岔!錢沒拿回來,注意形象有什麼用?遲早——遲早楓堤的全體社員跟著我喝西北風!」楓岸淳很想橫眉冷對,但想掩飾的悲痛全由微紅的鼻尖泄露了玄機,「我——我是楓堤的罪人!」
嗚……向來堅強的社長,竟在她的面前展露情緒,表現了脆弱的一面?他多麼信任她啊!而她卻在他最困難的時刻,為了微不足道的私利而懦弱地想割舍。欠了杜霆鈞的人情又怎樣?這是她與他之間的私人恩怨,怎能為了這些而公私混淆了呢?
「楓岸!」凌羽淚眼汪汪,正好應了楓岸淳的景。
「不要再說了!」楓岸淳嘆息著退回原位,埋進轉椅,用手掌掩藏起臉部表情,「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你,你已經盡力了。我與聖博的恩怨,本就是我的過錯。我不該將壓力全部推卸給你,更不該將希望全數寄托在你的身上。對不起,凌羽!是我沒用!」
「楓岸,什麼叫不該把希望全數寄托在我的身上?你懷疑我的能力,是不是?」這些話不說還好,一說,分明就戳中了凌羽的弱點嘛。凌羽跳腳,壓根忘了來楓岸淳辦公室的目的,「喂!你給我說清楚,楓岸!」
「凌羽,別太介意了!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楓岸淳搖頭,埋進手掌的姿勢仿佛痛苦異常,其實,貼于掌心的表皮組織早已「扭曲」成團。哈哈!哈哈哈!笑到無力,笑到紅了眼眶——這一點倒為配戲錦上添花,十足十的逼真,「要不回劇務費我不會怪你!真的不會!凌羽!別太自責了!」
「誰……誰說我要不回了?」凌羽咬咬牙,跺腳,「我說的‘錢沒有’,是說沒有在我身上嘛。」
「嗯?」楓岸淳倒是一怔,臉上尚掛著「淚」痕。這小妮子在說什麼?
「你這個下里巴人到底懂不懂?像聖博這麼大的公司,怎麼可能支付現金給客戶?」
下里巴人?楓岸淳差點沒嘔血,他什麼時候「晉升」到這一層次了?
「喔?」
「杜霆鈞……」看著社長的呆怔表情,凌羽更堅定自己的決定——撒謊,是對的!「杜霆鈞已經答應我,一個星期後,就將拖欠的劇務費匯入楓堤的賬戶。」
「真的?」可疑!楓岸淳當然持懷疑態度。因為剛與遠在巴黎度假的杜夫人通過氣,也確定了沒有她的允許,劇務費是絕對不可能從聖博流入楓堤的賬戶的。難道情況有變?杜霆鈞為了博美人歡心,不惜違規操作?不行!等下得再打個電話給杜夫人,將利弊關系詳略得當地分析一遍,讓她好好把持關口,否則全盤計劃都將打亂,而她算計兒子接位的目的也將全功盡棄。
咳咳!話說回來,凌羽這樣子賣命替他辦事,他還背地里算計她,欲從中阻撓,會不會太泯滅良心?不過,他也是出于好意嘛,她的終生幸福呢!所以,即便到最後陰謀不幸被揭穿,他應該也不會有太淒慘的下場嘍?
咻!一道閃電從頭頂劃過,驚出一身冷汗。呵……呵呵!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什麼真的假的?社長不信任部下的辦事能力怎麼行?」凌羽義憤填膺地拍拍楓岸淳的肩膀,「現在我再去聖博耳提面命一番,免得杜經理貴人多忘事而耽擱了楓堤的發展前途!」最後,還語重心長地交待,「記住!相信凌羽沒錯的!」
「喂!喂!」楓岸淳快要傻掉了。咦?不是該由他來主導劇情方向嗎?有沒有搞錯!他才是導演耶!
「乖乖地坐著收錢吧!拜!」凌羽行一個溧亮的軍禮,然後故作瀟灑地一閃身,一抬腿,一踢門,將楓岸淳的急招聲統統阻隔入門縫中。直到最後一道隙縫粘合時,她才慘兮兮地趴在門板上喘息。
天啊!這兩個男人是不是她的克星呀?她在他們之間周旋得都快要精神分裂了。看來,她得額外多打兩份工,盡快還清欠杜霆鈞的醫務費及修車費。否則,她拿什麼「教育」杜霆鈞?理不直氣不壯地對峙,結局鐵定以慘敗告罄。
正在凌羽調身養息之時,腦後突然伸來一只白皙縴致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皮膚。
「哇!」凌羽驚跳,轉身。
「嗨!」楓堤的公主,嬌小的藍盈月正展著甜美的笑容朝她打招呼。
「喂,小姐!大白天的,別站在人家後面不出聲嚇唬人,好不好?」凌羽哀嚎道。
「呀!你都說是大白天了,人家禮貌周到地打招呼,哪里嚇人了嘛。」藍盈月好委屈地撇著唇角,一副柔弱模樣,「難道——你正干著見不得……唔……」話還未說完,藍盈月被凌羽出其不意地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