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說?」鄺澗氣不打一處來,掀開報紙,狠狠地抓起他的衣領,怒瞪眼前連犯了錯也讓人不忍責罵半句的稚氣笑容,「我提醒過你多少遍?謹慎,小心,防備!可你呢?竟然,竟然被盜取了最重要的商業機密還不自知?現在與‘培亞’的合作計劃要怎麼辦?你告訴我!說啊,你!」
「漠……救我呀。」孟雋雲直咳嗽!天!謀殺啊!
…培亞’的湛總裁有打電話尋問?」葉漠盯著報紙的大幅標題,眼楮慢慢亮起來。
「暫時沒有!」鄺澗暴怒地吼,「不過,外界已經謠傳紛紛了。其他報社的記者們不斷地打來電話求證消息的可靠程度;還有商界的朋友們,善意的。惡意的一一我的專線電話快要被打爆掉了。‘豐程’被人暗算,這是個多大的笑話,知不知道?」
狠狠地一腳踢上桌角,疼痛沿著腳趾直延伸到心中。這項合作案讓高層工作人員費了多少心機,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得到今天的成果?還來不及慶祝,卻……
「我要怎麼回答這些犀利的問題?漠!請教!」他咬著牙,盡力控制情緒。
外界的情況有多麼糟糕,暫時還未得到確切的呈報。但負面影響一波接一波。股票受到波及,指數一定會一路下瀉;更可怕的卻是無法按時交出樣品,更泄露出了合作案的機密資料,彌補「培亞」損失的巨額賠款已足以讓「豐程」面臨垮台的危險。
「沉默。」葉漠淡淡地答。祁函克到底扮演何種角色,目的及達到目的的渠道是什麼,暫且還未顯現。曝光只是投石問路的一種試探方式吧?「靜觀其變,就好!」
鄺澗泄了氣,「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一旁的池田劍同樣盯著報紙的標題,陽光掃過黑色墨鏡,閃動亮光。
「還要再等嗎?」他問。已經有些明白葉漠「靜觀其變」的含義了。沉默是最佳的以退為進的攻略,而外界的謠言更為沉默添加了高深莫測的色彩。葉漠仍堅持耐心等待。但這一次的等已與初時的不同。反被動為主動了。「不過,我想他們不會讓我等太久的。」
「隱」的速度只證明兩點︰一,因為太過信任祁函克,讓他們有了全勝的把握,才會毫無顧慮地磨刀霍霍向「豐程」,接手這杯美羹,登上商界霸主的位置;二,因為太過信任祁函克,相信這一次的「隱」會死得很慘、也很徹底!
「看來又有有趣的事要發生吵?」葉之捏著下巴賊笑,「不知這次有沒有我摻和的分,喔?」
「我要出席一個記者招待會。葉之,還想在香港繁忙的街頭飆車嗎?」見葉之興奮地跳起,池田劍終于展露難得的笑容。他還得聯系上雷薩,報告最新動向。旋開門,又回身,「漠!時機恰當時,我會再來。」
被」嗅覺」盯上的人,只有一個下場——滅亡!
「豐程」合作案大揭密;「豐程」股票狂瀉;「豐程」被追討賠款,逼入困境;神秘企業有意收購‘=豐程」;「豐程」……
繆萱翻完最後一張《經濟時報》,臉色慘白得透明。
未料爸媽會追來英國見她;未料他們帶來的竟是如此之壞的消息;未料葉漠慘遭惡變至今已有十多天,葉沙竟只字未提,是因為怕她擔心?或是,事發因她,所以,自然將她摒除在外?她仍得回避,是不是?一個芽插其問的交易品,是無任何資格來發怒的。
「是祁函克嗎?他設計將葉漠逼人死角?」她問。
他終是動了手。做到了威脅及警告一加上葉漠的那份。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明白祁函克所指何意,在他的概念中,只有打倒葉漠,才可能讓她「回心轉意」,投入他的懷抱。為什麼他仍不明白?兩個從未互相了解過的男女是不可能相愛的,更做不到廝守終身。
「何止!祁函克連帶掃光了我的所有存款。該死!
我太信任他了。」繆建秋咬牙切齒,一時的松懈竟讓他有機可趁,端空了他的全部產業,「原本還想用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向葉漠套取些現金來周轉。現在看來,他連自身都難保全,怎麼來救急我這個岳父?」
岳父?他無恥地賣了女兒數錢的同時,還想冠上倫理道德的名稱來享受優握的頭餃?繆萱突然閉上嘴,鎮定慌亂的心神。父親絕不會無緣無故趕來英國。為什麼?他的目的是什麼?難怪葉沙持著鄙夷、繆臻持著擔憂雙雙回避,留下空曠的客廳任他們「密謀」。他們是否已在心中築高圍牆,防止繆氏父女的再次跨越呢?
只見繆建秋朝妻子使一眼色,馬研立即堆滿笑容挨過來,親密地挽住女兒的肩。
「萱!要知道爸媽的後半生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
「爸爸都說了葉漠自身難保,哪來能力再幫你們?」繆萱木然地響應。
「傻瓜!葉漠早就成為過去式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現在誰才是真正的掌控者?祁函克!只要他稍有不滿,隨時都能置我們于死地。」
「然後呢?」繆萱冷問,心髒似已停止血液循環。
「呢,這個……」馬研尷尬地笑,「慶幸的是,這孩子還算痴心。知道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為了你呀。為了你以後能更好地生活。他愛你,真的愛你!…
「愛?不惜犯罪來為我建築城堡?」繆萱不耐,「他提出了要求,來交換爸爸的資金嗎,什麼要求?」
「晤……」馬研有些猶豫了。
「嫁給他!」繆建秋毫不遲疑。
「可你們已經將我嫁給了葉漠。一個女兒怎麼可以同時許配給兩個男子?」繆萱的身體開始僵硬。
「這有什麼關系?」繆建秋開始不耐,「有那麼多男人願意娶你,是你的榮幸!目光放遠一些。葉漠已經完蛋了,他根本無法給你優渥的生活,給你幸福。祁函克才能!听話,爸爸不會害你!」拿手機塞進女兒手中,「來!這是祁函克的電話號碼,你親自打給他,告訴他,你隨時可以嫁給他。記住,最重要的,一定要警告他,把我的錢如數奉還,一分也不許少!」
薄薄的手機像是突然加重了分量,如鐵塊般砸人手心,幾乎承接不住,滑落沙發。空氣變得污濁,紊亂了呼吸。不知為什麼,慣用的冷然外表竟同化不了情緒,酸了鼻尖,有濃濃的霧氣迷蒙眼楮。交易品似乎仍是抬高了自己的身價,用貨物來形容爸媽心中的她更為妥當!
這一刻,真的真的好想念葉漠。他淡淡的表情,他柔柔的呼吸,他憐惜的吻,他溫暖的胸膛。一切的一切匯聚成力量,控制她的手指按下號碼。
「喂?」是葉漠!他很淡,很平靜的聲音。親切感瞬間涌上,淚水奪目而出。「喂?」電話那頭的人疑惑,只能听到傳出的靜靜的抽咽聲。
繆萱不開口,隔著電波,隔著模糊的距離感覺他的體溫。他仿佛就在身邊,用清澈的黑眸凝視她的靈魂。
逃避無用!葉漠稟持的概念是錯誤的。不提不問,貪婪的父母仍卡在中間,他們元形地驅散著想要圍聚的愛情,想要結合的靈魂,讓它們變成虛幻、薄弱。這一刻,她必須站起來,作個了斷。
電話那頭的葉漠竟不再追問,也不掛斷,縱容著這個奇怪的無聲電話,似在猜測中釀出最溫馨的氣氛。
他——感覺得出是她嗎?繆萱的淚止不住地滑落手心,握住!這時,繆建秋再也忍耐不住地奪手機,繆萱立刻掛斷。深吸口氣,凝聚力量,冷冷地瞪著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