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的決心更強烈。
「何不干脆送我回英國?」
他會同意嗎?然,出乎她意料,這次他的表情頗受震動,臉上有明顯的怒火躥升。迅捷地掠開她的發,擒住後頸項,輕輕捏住。
「為什麼?」他柔聲問,但眉字問的不悅與語氣成強烈對比,突兀地森冷。
繆臻輕顫一下,他——明知故問。
「我沒有多余的錢買機票回英國J口果你願好心地送我一程,我會感激不盡。」他應該還記得他的惡劣行徑一一將她僅剩的七百五十鎊銷毀,只為留下她。不好意思伸手問他要回,那麼要他送她算是抵消。不過分,她也不吃虧,扯平,誰也不欠誰,「再說,英國有我的朋友、同學、導師,還有——、未完成的學業。」
「你想讀完醫科?」這一點,他不曾料到。凝視她半晌,她真那麼想逃月兌?自知她冒名頂替之後,對她的過往也做了詳細調查,在雷薩給的資料中,多多少少也明白她如此渴望自由的理由。二十一年的傀儡生涯中,為別人而活的滋味確實不好受,能忍到今時今日,耐心可嘉,也難怪她會對他輕易掌握人命運的行徑倍感憎惡,但,今後不再會了,他會讓她像皇後般,尊貴驕做,給她最大限度的自由。他會做到。
捏她頸項的手改為輕撫,在她的肌膚上來回游移,喜悅地看到她癱軟于座墊,臉漲得通紅。葉沙笑,摟她人懷的同時,在她耳邊輕呢。
「香港真的沒有值得你留戀的人事物嗎?」
沒有?父親、母親要擺在什麼位置?還有她的「實體」繆直,又怎樣看她?是否為有她這樣一個影子而開心?父母吝嗇給她關愛,她也早對親情死了心,那還奢望什麼?按理,她該毫無留戀才對。
但,為什麼越靠近香港,心中的波動越洶涌難抑。
懷抱她的這具軀體溫暖、強壯,可以安全棲想,卻不再屬于她。她仍將變成了然一身去面對世問險惡。早習慣了,不是嗎?
葉沙沒再開口,也沒逼她回答適才的問題,他們共處,享受靜謐,直到飛機震動幾下。由窗口向外望,已在跑道上滑行。繆臻推開他,坐直。
降落地是海島。不足為奇,這是他的表現孝順。德拉不喜歡香港,不允許他們兄妹踏進香港半步,做得對他不該惹老人家生氣。身為家族未來的統治者。懂得尊老敬賢的道理是首要素。
「飛機會直接送你回香港。在海島有點事。我必須親自處理,不能再陪你了。不過,我會讓格力亞兄弟護送你回去。」他說。
真是善始善終呀,好客套的一席話。瞧沉默地垂頭不予回應。既然交待完了,干嘛還坐著不走?艙門已打開,卡米拉正守在門口恭候著呢,他吵嚏什麼?
靜默著,葉沙仍是忍不住托起她下巴,逼她迎視,心中有所期盼。他不說理由,是怕駭著她。與卡費希的這場終結戰,百分之百會涉及到她,所以,不願她惦記著,季掛著,讓她被恐懼牽絆著是他不樂見的。干脆什麼也不說,讓她安心地等到陽光普照的那一刻。她呢?當初父親走時,母親完全可以問清楚或跟隨他到天涯海角,但她懦弱地維持矜持及婦道,不肯開口,才會有世紀大悲劇的結局。以為她是不同的,難道,到了節骨眼上,任何一類女子的思維都會走到一點上?
「沒有什麼要說的嗎?」他移近她的臉,鼻息呼在她的唇上。
繆臻喘氣︰「沒有!」
「允許你問一個問題。」
她問,他未必會答。但如果她問的話,他的心里會開心很多,即使他是自私的。
「不用了。」
「你——」一聲低吼,伴隨著的是他欺壓下來的唇。
近在颶尺的掠奪令人措手不及。只能任他主導,延續這個深沉且冗長的吻。
她透不過氣了,雙手緊絞住他的衣領,窒息的感覺越趨越近。要害死她嗎?昏昏沉沉地,他終于放開她。
她大口大口地吸氣,補充氧氣的當口,看到他冒煙的眼。
「我……」
「這是懲罰!」
撂下這句話,讓她猶自在忡怔間不曾恢復,他大步踏出機艙。
為什麼又吻她?懲罰又是什麼意思?如果他指的是抵消由她欺騙而引起的震蕩的話,她可否感謝他的皇恩浩大?大腦因長時間缺氧仍顯遲鈍,任怎麼胡思亂想也理不出頭緒。惟一印象深刻的是卡米拉臨下飛機前,眼中閃現的羨慕,那深深的憂郁令人心痛。
似乎有個模糊的感覺,卡米拉並不是真的恨她。處處與她作對,是與葉沙無關的。
***
葉沙看著飛機再次啟動,緩緩滑行。繆臻雙手貼住機艙玻璃,隔著距離與他對望。空氣波動,吹起風衣在風中飛揚。飛機起飛,終于,她消失在視線內。而雷薩的車子,準時準點泊于他身後。
安排卡米拉坐另一部車子直奔早預備好的賓館,才坐上後座,輕嘆口氣。憑卡米拉的敏銳度,應該已覺察了他的用意吧,乖乖地听了話,沒多提要陪他之類的要求。肌然這場戰火已挑起,他也開始伺機而動,她的行動不可能會在他的計算之外,隔離開始,至于她的下場,該由卡費希決定。
雷薩由後望鏡看他的表情,當然也沒把那聲嘆息遺漏。
「看來,她井未滿足你的期望。」
葉沙有些惱,語氣不善。
「她有輕微自閉,難怪會當別人的牽線女圭女圭。」
「錯!據可靠的內部消息,她有月兌離父女關系的決心哦。」這一線索當然是諾提供的。看來最近她真的閑得很,居然連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也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可能做到。」不是瞧不起她,外冷內熱是她的致命弱點。
「你了解她。」
不止繆臻,葉沙能掌握每個人的心理,這是他能在商場橫行數年的原因之一。這一點讓雷薩佩服得五體投地。
「葉星呢?」葉沙問。少了她的影子倒是大大的怪異。
「哄她睡不容易。她的精力太過旺盛,要擺月兌她的跟蹤是我最頭痛的事。」雷薩苦笑,但眼中的暖意又冉冉浮升,「現在,匡隱正幫我看著她。」
「辦完這件事,你真的要離開?」辭呈是在他決定解決他與卡費希之間糾紛的那一刻提出的。既然雷薩開了口,他是不好拒絕的,更知道挽留不住。
略微沉默一下,雷薩點頭。
「我知道,在你而言,沒有什麼是能構成危險的,但你們兄弟的糾紛遲早要有個結局。近幾年來,卡費希對你的敵意始終存在,暗中的破壞也從未間斷過,只不過一直未得逞而已。盡避你不在意。」現在,葉沙終于不再置若罔聞,痛下決心了結,那麼,他除了盡心盡力幫一把之外也可以真正退開,「我有我的事業,在你身邊兩年,是我的一個掩飾身份。但跟你一起工作很有挑戰性,也很快樂。」
「如果你走了,葉星會不習慣的。…
「不會!她的心里記得下我,但那個我並不特別。」
算是他的失敗吧。
「離開算是對她的考驗嗎?」
雷薩搖頭,他不是傻子。葉星對他根本是未知夫覺,考驗誰?他不會放棄她︰「她想闖世界,我就給她一點時間,適當時候,會再回來。到那時,希望我在她心目中會有所不同。」「希望?可能嗎?」葉沙自間。對惟一的妹妹,他一向沒有把握。
若只站在一邊觀望,雷薩永遠只會是葉星「哥們」中的一員,無法攻城掠地霸佔往她的心。她這怪異的性子,要引人正途恐怕不易。這也是他的錯,常常忽略了對她的關注。「行!」雷薩斬釘截鐵。當他行動時,當然不會讓不行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