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德拉氣得拍桌子。葉沙竟用族中最神聖的方式迎娶這個女子,而且在全族人面前——前些日子連夜趕來他這邊取走的信物元疑也是送給她的。
葉沙這樣做,是讓他這個做外公的沒有置椽的余地,私事變成了族中公事,他的確無能為力了。但葉沙也該清楚後果,一旦婚姻失敗,更不是他有能力挽救的了,這孩子,這一次,怎麼傻成這樣?
「你們自己玩得盡興。」德拉甩下這句話,離席。而他身後的卡費希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場爭執在他意料之外,可不能不說是個收獲。
葉沙終于放開她,難以置信,這個吻竟讓他失了控。
原本吻她只是儀式,所以才帶她人席。德拉必須明白他要她的決心。可是,當沾上她唇的那一刻,就已沖毀了他的理智,勉強自制地拉回自己時,才發覺輕喘得開不了口。對她的渴求超過了他的想象。
繆臻也在喘息,氣得不能成言。幸好有紗中遮住容顏,她的臉一定紅得不像樣了。她狠狠地瞪住他,若有刀,她會毫不猶豫地捅死這個男人。卑鄙,齷齪,不知羞恥,他……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是不是很得意,在全族人面前炫問隨時可讓他輕薄的小女生。繆臻急促地環顧四周,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好奇怪。繆臻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傷口上,轉身跑了出去。
轉身前,她瞄到葉沙痛得抽口氣,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鮮血又從傷口流出,染濕黑衫。他活該!繆臻是有絲心疼,但一想到剛剛受侮辱的情形,就為自己的行為加上解釋,一點也不理虧。這一切都被葉星看在眼里,她跳了起來,想追出去,卻被卡費杰截了下來。「你去哪兒?」
「拉她回來,這個時候,她決不能離開葉沙。」就算繆臻不願意,綁也要把她綁口來。「然後呢?讓她回來,再摔葉沙一耳光?」卡費杰搖頭,葉星總是毛毛躁躁,一點也沒變。「她會害死葉沙。」葉星急得甩開他,卻也明白卡費杰說的是事實,繆臻需要冷靜。「來!坐下。」卡費杰拖下她打轉的身體,用力因住她,溫和的臉上也有烏雲,「這是葉沙的選擇,他不見得高興你插手。」
「可是……總該想個辦法呀。」
她必須替葉沙解釋。葉沙的高做不容許自己開口,誤會越深,只會讓葉沙的處境越危險,繆臻的態度決定著葉沙的命運啊。
卡費杰沉思一下,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葉沙從未輸過,從未!」
他相信葉沙,沒有把握的事,葉沙絕不會輕易冒險。
昂責任的男人是不會拿自己的命運開玩笑的,也不會拿全族人的安危開玩笑。
葉沙是個負責任的男人。
可是,愛情能以輸贏定論嗎?能嗎?
***
在門外的石柱旁停下腳步,由于奔跑,喘息得更厲害。一把扯下紗中,讓襲來的夜風吹上發燒的臉頰。可是為什麼會臉紅呢?一定是被氣出來的,一定是!
葉沙給了她畢生未曾受過的羞辱,這是她惟一感受到的。
那個不知羞恥的男人奪走了她的初吻,在她不設防時強取豪奪,沒有幸福,沒有溫暖,甚至沒有體驗到吻的美妙,他的邪念,他的戲謔,無疑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臉上,甩掉了她的尊嚴。她看到旁人眼中的表情,她是玩具,葉沙手中玩具,而葉沙正得意地向眾人展示她。
她的預感果然沒錯,錯的只是,給她侮辱的對象從德拉變成了葉沙。
葉沙!
「傷心嗎?」一個悠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繆臻警覺地回身,卡費希正從暗中走來,月光下,優雅的臉滿是關懷。
「像你這麼好的女孩,葉沙真不該傷害你。」
繆臻緊咬著唇,他是來取笑她的嗎?
「為什麼,他總是要傷害你們呢?你,卡米拉,還有其他愛他的女孩們。他要證明作為一個王的魅力嗎?」
他輕聲嘆息。
「我沒有愛上他,鬼才會愛上他呢廠繆臻急嚷,她恨他,恨不得殺了他。
「是嗎?那最好。」他托起她的下巴,審視。沒有愛上他?那麼眼中波光為誰閃爍?卡費希在心中冷笑,女人善于自欺,是嗎?「我也終于知道葉沙為什麼要帶你來這里了。」
「為什麼?」繆臻迷惑,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問。
「因為你是香港人。而葉沙要向德拉示威。你恰巧充當了他的工具。」看到繆臻眼中的不解,他又道,「听個故事吧!葉氏四兄妹父母的故事。他們的母親是德拉最小、最寵愛的女兒,在她十八歲青春正盛時,遏上了他們的父親——一個從香港來蘇丹經商的過客。他們相遇,相愛,然後結了婚。當最小的葉星出生才兩個月時,他們的父親說要回香港辦事,一去便音無音訊,他們的母親一等再等,整天傷心落淚,終于郁郁而終。德拉氣瘋了。兩年後,那個男人口來了,可是德拉為了懲罰他,甚至不讓他去妻子的墳上探望,還硬生生地拆散了四兄妹,葉沙與葉星留在蘇丹德拉身邊,而老二與老三——葉漠與葉之則跟著父親回到香港,永遠不準踏人蘇丹一步。德拉恨香港人。上一代的恩怨延續至今。」
「所以,葉沙留下我,好在今天給德拉重重一擊。」繆臻癱軟在牆壁上J她困惑了這麼久,期盼了這麼久,根本是作賤自己,她是愚笨的。還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而這就是事實的真相,她是他手中的棋子,始終都是。
「卡米拉與葉沙相愛,原本他們可以結婚,可以幸福生活的,可現在——」
「別再說了。」繆臻淡漠地開口,卻掩不住音調中的顫抖。
「這不是你的錯,只怕葉沙打定了主意,他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我會離開,一定會。你放心。」她轉身離開。
「若有需要,我會幫你。」
看著沒人黑夜中的背影,卡費希忍不住扯開了唇角。但另一個聲音突兀地介人掃了他的興致。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說?」不用回頭也听得出,是他惟一的弟弟,溫文的他即便在憤怒時聲音也平滑柔和。
「我還以為你打算同我永遠決裂了呢,從回來到現在,你甚至沒想要和我打個招呼。我是你哥哥。」
回頭望人一雙同樣的藍色眼眸,眼中閃著厭惡的光芒。他的兄弟恨他,是嗎?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所以才在剛滿二十歲時毅然離開他去美國,甚至還是去幫葉沙打理他處心積慮要奪回的德拉的產業。卡費杰知道他要什麼,卻以行動背叛他,他是存心想氣他。多好笑?
原本該站在他這一邊的人都被葉沙收買,包括他至親的弟弟。
「我在問你話。」卡費杰終于受不了他的沉默而抓住他的衣領遲問。
「這次口來會住多久?去我那里住幾天吧,我們兄弟……」
「別打岔!」卡費杰低吼,白皙的臉氣出一絲紅色。
「要我回答什麼?」卡費希拉開弟弟的手,皺一下眉,「我的目的你不是清楚得很嗎?就是因為太清楚所以才離開的。怎麼?要我再重申一遍,然後加深你對我的厭惡感?還是指望我有所改變,同你一樣成為葉沙的臣民?別傻了,你不幫我沒關系,但我不想兄弟見面就吵架。我們之間應該還沒到無話可說的地步了吧」卡費杰退開一步,痛心地盯著哥哥。
「為什麼你還不死心?」
「除非我死。」人死,心才會死。
「大家都該好好相處,你、我、葉沙,都是兄弟,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