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芯嵐強忍住哭泣與疲憊的心,偽裝沉睡。
然而,當額頭上意外被烙下一記輕吻,她差點痛哭失聲。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不懂他為何能在傷害她的心之後,又這樣溫柔的吻她。
不愛她,就不要這樣對她!
緊抿著唇,抑下激動的心,芯嵐借著沉睡翻身,想掩飾自己的清醒,想逃避他的注意。
直到身邊傳來他平穩的呼吸,她緩緩張開緊閉的雙眸,凝看著在她身側沉睡,表情松懈而顯溫和的他。
今夜,他睡的好沉、好沉,而她,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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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她顏容蒼白憔悴,一如往常為他做早餐,送他出門上班。
站在窗前,最後一次俯看底下熟悉的賓士跑車,駛出地下室停車場,消失在寬大馬路的盡頭,她望著遠處天際,失了神。
回過神,撩過散落的長發,芯嵐眨了眨干澀的眼,提著整理好的行李,離開名宮大廈,先回租屋處,然後回台灣。
昨晚那通電話,是她母親一位老友打來的,他說她的父母發生車禍,目前人在醫院,建議她最好盡快回台灣一趟。
早晚都是要離開紐約,再留下也只是徒增傷心與難過。
九點多,她趕到學校辦理必要的手續,再趕回租屋處等貨運公司前來收取要寄回台灣的幾箱書籍與大件行李。
機票是她早就預定好的,而昨晚她在接到通知後,也已經打電話向航空公司確認訂位。就是今晚的班機。
之前的誤會與爭執,還有海倫的出現與他的不信任,都教她看清楚一切,也明白做人就該認命,不該妄想擁有不屬于自己的幸福……
再看一眼已經收拾干淨的租屋,她提起行李,走出大門,坐上計程車,前往肯尼迪國際機場。
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街道景物,她想著兩人往日的甜蜜與幸福,想著近日所發生的嚴重誤會與爭執,想著他的恨,想著他對她的羞辱,也想著他打醒她,卻也打碎她一顆心的那一巴掌……
久久之後,一聲怨懟自她口中輕輕逸出,唉。
走進機場出境大廳,辦好一切登機手續,她沉默地坐在候機室里。
突地,一陣弦樂響起。
微愣,她抬起蒼白容顏,想起他的手機與屋子磁卡,都還在她身上。
拿出口袋里的銀色手機。考慮須臾,她按下通話鍵。
「都快十點了,為什麼還不回來?!」他口氣相當的沖。
「我……」
「你人在哪里?我過去接你!」就算她生他的氣,也不該不回來!
「不必了。」
「什麼意思?你敢不回來?!」他震怒,「說,你現在人在哪里?!你是不是到夜店找男人鬼混?!」
「我……」一陣機場便播止住她的話。
「你、你在哪里?!」听見不該听見的廣播,鐵柏萊又氣又急。
「肯尼迪國際機場。」她語調平穩。
「你?!你要走了?!」他心慌了。
「對,我已經決定回台灣了,我們……」深深呼吸一口氣,控制住不住顫抖的心,她輕吐出一句︰「我們結束了。」
「你說什麼?!」他厲聲問。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不想再自找難堪,也不想再作賤自己,更不想再被你瞧不起、被你羞辱。」
「你、你有膽子,就再給我說一次,」手機彼端的他,酷顏冷青。
「我說,我們之間已經結……」偽裝堅強,她說著,但被截斷。
「你真的想清楚了?你決定現在就要走?!」
「對。」
「你不後悔?!」
「我……」她後悔,但,沒用的。她淡笑出聲,「我不會後悔的,因為我早已經有心理準備,放心吧,我不會纏你的。」
「是嗎?!」
「是。」
「你?!好、好、你好樣的,算你厲害!」
鏗地一聲異響後,手機斷線。
緊握著突然失去他聲音的手機,一絲水光劃過她的眼。
結束了,現在,是真的都結束了……垮下雙肩,她低下蒼白容顏,眼一眨,串串清淚疾速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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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官大廈,頂樓。
鏗!站在大廳吧台里,鐵柏萊怒不可遏地砸出價值高昂的銀色手機。
怒到極點,他失控揮動雙手,掃落吧台上數瓶名酒,鏗鏘!
懊死的女人,她竟真敢舍棄他而去選那座金礦?!
她、她怎可以這樣對他?她怎麼可以?!雙掌緊抵台面,憤視台面,他緊咬薄唇。
緩緩地,他雙掌一顫,牽動了他緊繃的身子。
再也無法承受就此失去她的事實,他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褪去憤怒的藍眸也已然泛紅……悄悄地,一層水霧蒙上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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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幾天時間,美國紐約鐵世集團內部開始結霜、結冰,各個高層主管開始在大熱天里,穿大衣御冰寒。
因為姜芯嵐的離去,讓鐵柏萊變回以前的自己,不,不對,現在他的一切行事手段,變得比以前更冷、更絕情。
以前看到大幅成長的營業額時,他會得意、會笑,可是現在,看著手中足以教所有股東與員工樂開懷的財務報表,他的臉上依然覆著一層冰霜。
這天下午,听聞美國總公司掉進冰河里,快要淹死、冷死一群人,精明的鐵父,一逮到可以假公濟私的機會,立刻打專線電話聯絡埋首工作的他。
不知他是為情所傷的鐵父,一開始就以關心公司為由,教他不要沒事就嚇那群可憐的主管。
但是,公事才說十分鐘,他已經把話題扯到長子的終身大事上。
「柏萊,你都已經三十三歲了,是應該要結婚了。如果,你真的已經有喜歡的對象,那爸是不會勉強你娶別人的。」鐵父一邊說,一邊嘆氣。
前幾天,法蘭打電話告訴他,柏萊應該是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要他千萬別將初戀情人的女兒,硬塞給柏萊做妻子。
否則,他就要聯合其它幾個兄弟,在全球各大新聞報頭版上,把他「登報作廢」,跟他斷絕父子關系,把他氣得差點吐血。
他雖然希望柏萊娶那丫頭,但也沒那麼不講理嘛!法蘭那孩子真是一肚子的壞水,在法國住那麼久,優雅、謙遜沒學到,就只學到威脅他!
「听法蘭說對方好象是我這兒的人,長得還挺不錯的,就是性子倔了一點,是不是真的?」鐵父好奇發問。
但是任由鐵父的聲音,一再回蕩在辦公室里,放下公事接他電話的鐵柏萊,也沒回他一句。
出神地望著窗外天空,忘了鐵父還在線上,他眸光幽深的怔望遠方,絲毫沒發現他夾于指間的煙,早已經燃盡,也飄落了一地的煙灰。
「其實,這種倔丫頭最吃虧了,就跟你雲姨她女兒……柏萊?」發現自始至終都是自己一人在講話,電話彼端的鐵父皺起眉。「柏萊?」他再喚。
久久等不到他一句回應,鐵父中氣十足大聲吼——
「鐵、柏、萊,你當我死了啊?!居然連一句話也沒回我?!」
一聲巨吼,吼回他的心神,藍眸一動,他看向還亮著的桌上專線電話。
「爸。」
「我剛跟你說了那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听進去啊?!」真是太氣人了!
「對不起。」意思是沒有。
「你、你、你……你是存心氣死我嗎?!」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有什麼事情嗎?」將煙蒂擲進煙灰缸,他轉手抹去臉上的情傷。
「也沒什麼事情啦,就只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帶法蘭說的那個丫頭,回來讓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