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先讓護士忙完。」陳管家拉住想沖上前探視的他。
一等護士熟練安置好白可玲,吊好點滴,慕旨禮已疾步沖向病床。
躺于白色病床上的她,看起來異常蒼白且脆弱。
「可玲,可……」
輕喚出口的名字,因他意外見到她頸子上的一處異樣而乍然停止。
雖然不甚清晰,但那烙在她頸上的印痕,是褪了色的吻痕。
「你就不必再喊了,我看她這幾天真是在外面‘玩’瘋了,需要時間好好休息一下。」走到病床前,看白可玲一眼,慕母唇角一撇。
玩!?慕母刻意強調的字眼,與四天前自己親眼見到的一幕,教慕旨禮倏抬手掀高白可玲身上的被子。
乍見她雪白肌膚上被愛過的痕跡,他腦海霎成一片空白。突然──
「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
想到她讓別的男人踫她,他氣得快發狂!怒手掀被,他想吼醒沉睡的她。
「少爺,你這是在做什麼!?」陳管家驚急上前,想阻止他的粗暴。
「你不要管!」一把推開陳管家,慕旨禮憤手猛搖她,「你給我醒來!」
「少爺,可玲現在不舒服,身子骨又弱,你別這樣對她啊!」陳管家急道。
一句她身子不舒服、一句她身子骨弱,成功冷卻下慕旨禮所有的沖動。
緊握拳,他俊顏緊繃,倏旋身,遠離病床。
他不能沖動,他要冷靜,倚牆而立,耙過一頭亂發,他的手微微顫抖著。
這一切一定是個誤會!他相信可玲對她身上那些淡去的吻痕,一定會有很好的解釋,而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相信她!
她一定是被惡人控制住行動!那些淡去的痕跡,一定是對方不顧她意願而強行烙下的!可玲是被迫的,她是受害者!
對,可玲是受害者……是受害者……
回過身,望著病床上沉睡的蒼白容顏,慕旨禮面無表情地說服自己。
***
沉睡一天之後,她醒了。
一醒來就看到旨禮守在她的病床邊,白可玲情緒激動,張開雙手緊環住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手,就算再害怕慕母的惡眼怒瞪,她也不放手。
直到一句句關心卻又冰冷的言語,自他唇齒間逸出,縈繞她耳際,她才感覺到他的態度不一樣了。
旨禮誤會她了!
他以為她在外面行為不檢,以為她背著他跟其它男人來往,以為她對不起他!
甚至,對那天在家里發生的事,他也完全置身事外,還一直逼問她對方是誰。
她知道一切都是慕母的詭計,不想蒙受不白之冤,可玲急欲解開兩人間從不該存在的誤會,她將那天發生的事全都說了。
她說江俊能是慕母打電話約來的,是慕母對她下的藥、是慕母設計陷害她,但不管她怎樣為自己辯解,他就是不相信,因為慕母總能將謊言說的完美。
甚至,他還否認曾經踫過她的事實──
「我沒做過的事,你要我怎麼承認?」慕旨禮心寒似冰。她竟胡謂到他身上來。
雖然他曾打算不管她的謊言有多麼離譜,他都願意選擇包容與相信,但他無法相信可玲竟會睜眼說瞎話!
「你……你怎能這樣說?你……你說謊……」他的堅決否認,重傷白可玲脆弱又來不及防備的心。
他怎麼可以不相信她的話?怎麼可以懷疑她的清白?又怎麼可以否認那天兩人間發生的一切?
她是那樣的愛他,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給了他,那他怎能……怎能否認!?
「除了你,我沒有別的男人!」緊握拳頭,她大聲哭叫,「你可以不喜歡我、討厭我,甚至,你還可以像你媽媽一樣,拿起棍子打死我,但是我沒有撒謊!」
「你……」她過分激動的情緒,教慕旨禮一震。
「賤丫頭,到現在你還在胡說八道!?自己在外面跟別的男人亂來,竟然想拖我兒子下水,我看你就跟你媽媽一樣賤、不要臉……」
「不準你批評我媽媽!」霍瞠淚眸,白可玲情緒失控地撲向慕母,「你沒有資格、你沒有資格!」
「你冷靜點!」慕旨禮急出手攔住她。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是壞女人、她是壞女人!」白可玲激動掙扎,一再指著慕母失聲尖叫,「你怎麼可以一邊欺負我、設計我,又辱罵我媽媽,我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說啊,你把話說清楚啊!」
「你!?」不再柔順听話的可玲,教慕母心有顧忌。
「媽,這沒你的事,你先出去!」
「但是她……」見可玲雙眸憤紅,恨光閃爍,慕母因畏懼而點頭,「好、好,我出去等你,不過,你可別讓她騙了,別听她胡言亂語!」
一交代完,慕母驚惶失措快步離開,只留兩人在病房里。
「你不要走!」掙月兌不了慕旨禮有力的鉗制,白可玲對著她狼狽逃離的背影恨聲尖叫,「我恨你,我到死都不會原諒你的!壞人、你是壞人!你會有報應的、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夠了!你給我冷靜一點!」他施勁抓痛她的肩,「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跟她怎麼會沒有關系!?自小到大,她是怎麼對我的,你不知道嗎!?」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向來柔順的她,眼底燃燒著異常刺眼的憤恨火光。
雖然從沒人告訴她上一代的恩怨,但是自從踏進慕家的那一天起,慕媽媽就不時在她面前惡意辱罵她的母親。
听了慕母十多年的怨怒發泄,她再蠢、再傻,也猜得出來上一代的感情糾葛!
「她恨我媽媽搶走慕爸爸的心,所以就連我也一塊恨了,她是想用那些不實的指控,來破壞我們的感情!」她憤聲尖叫,「她是壞人!」
「你!?」她的失控尖叫,教慕旨禮將她對慕母所做的指控,全部當成是含怨報復,而並非是事實。
他無法否認母親對她曾有的惡意虐待,但,她不可以將兩件事混為一談!
「好,那我只問你一句,自小到大,我可曾騙過你一次?」
「你──」被迫冷靜,她淚眼瞪他。
雖然不明了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但她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搖頭。
「沒有,你從沒騙……」她話聲頓止,凝淚仰顏望他。
她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了。
針對那天發生的事,他們之間有人說謊,而既然不是他,那當然就是……她。
他是要她承認自己說謊,要她面對自己的謊言……愣抬頭,她淚眸一熱。
「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沒別的人了,你可以誠實告訴我對方是誰。」
「你……」瞬間,她淚如雨下,淒然一笑,「說到底,你還是不肯相信我。」
「算了,我不勉強你說,但是你也別再拿那些謊言來騙我。」他強忍怒意,冷顏道,「我就當你受到太大的刺激,忘記那天的事,忘記那個男人是誰。」
「只要你知道自己錯了,我可以不計較一切,這件事情也到此為止,以後誰也別再提起。」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那天的事?又怎麼可能會忘記那個人是誰!?」再也得不到他的信任,她驟然放聲痛哭,「就算你忘了、就算你否認,我也不可能忘記!是你、那個男人就是你啊!旨禮,我沒撒謊,我沒有!」
「你!?隨你高興!」不想再與她爭吵,慕旨禮態度冰冷,轉身就走。
見他轉身要走,見他就要拋下自己,她淒聲哭喊,急撲向前,緊抓住他的手。
「別、別走!」急仰淚顏,她哀聲懇求,「旨禮,別在這時候,丟下我!」
「你……」回首凝望她哀戚淚顏,他心口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