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寧甩開他的手,「你真那麼想鍛煉,不如跟著我去美國。」王車易位,反將一軍。
「你要去美國?」這次輪到顏小舟驚訝了。
「我媽在那邊發展,想把顏路帶過去。」
「我反對!」
「反對駁回。」她站了起來,「別用激將法,以退為進對我來說沒用。
顏小舟咬了咬牙,郁悶地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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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點,越寧又被短信吵醒,室友不悅地抱怨著,她極度不爽地穿上衣服走了出去,顏小舟站在寢室下面,一言不發地等著她。
「你有病啊!」越寧上前推了他一把,顏小舟的身子順著她倒過來,刺鼻的酒味噴到越寧臉上,她不悅地皺起眉頭,「搞什麼,你干嗎喝酒?」
「我難受……」顏小舟抱住她,用臉蹭著她的脖子,「越寧,你別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她愣了一下,突然感到身後閃過些什麼。再低頭看看顏小舟,想起這幾日他奇怪的舉動,目光霎時冷了下來。
「為什麼不想我走?」越寧問。
「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以前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台詞這麼酸,到底是誰想出來的?越寧一陣惡寒,「你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發誓。」
「好啊,那就大聲向所有人發誓,直到寢室里所有人都听到為止。」越寧露出惡魔般的微笑。
顏小舟一怔,松開手退了一步。
「發誓啊,反正你臉皮厚,厚得臉皮跟臉都連在一起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顏小舟的臉沉了下來。
「出來吧。」越寧回頭朝花壇里喊。
韓硯和葉祁站起身來,「被你發現了……」
「這麼餿的辦法,虧你們想得出來。」
「拜托,這可是照內地版《公子》的追女守則的主意,十個有九個女人都會中招。」韓硯辯解,「不過看樣子,你就是那最後一個。」
「無聊!」越寧瞪了他們一眼,往回走去。
「等一下。」顏小舟拉住她的手,「你真的不打算回我身邊?「
「這一點無需質疑。」
顏小舟陰著臉,一字一句說︰「你會後悔的。」
你會後悔的,是不是男女分手或是求愛不得的人都喜歡說這句話?越寧從來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事是應該去後悔的,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隨心所欲,是好是壞始終忠于自我。可是幾大之後,當她在醫生里看到躺在病床上瞼色蒼白的顏小舟,她開始有了想要後悔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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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吧……」越寧拿著醫生給他的病例,「這家伙會得絕癥?
「重度抑郁癥,等同于絕癥。」
越寧怔住了,回過神來,立刻打電話給韓硯和葉祁。
「你們是不是又在串通些什麼?」她看著韓硯。
「串通?哪還敢,那以後連見都沒見過顏小舟了。怎麼了?誰病了嗎,干嗎把我們叫到醫院來?」
越寧疑惑著,又看向葉祁,他皺了皺眉頭,「難道,顏小舟出事了?」
越寧心頭一顫,將病例丟到他們手上。
這算什麼,這家伙,全天下最自大最陰險最狡猾的家伙會因為抑郁癥而自殺?不管是不是真的,但她確實看到了他手上的傷口,那麼深那麼絕決的一刀,絕對不是偽裝得出來的,苦肉計也沒有那麼冒險的吧?韓硯再有本事也沒可能收買一家醫院啊。
她走進病房,看著還在昏迷之中的顏小舟。早上醫院順著他手機的號碼找到她的時候她還不相信,可是現在他確實奄奄一息地躺在這里。重度抑郁癥,這算什麼?
韓硯深皺起眉頭,「這是一種隱形絕癥,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形成的,也許病了很久,只是我們都沒有發現,等郁結越集越深,直到有一天控制不住,就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不是沒可能的吧,這家伙小時候受過打擊,性格突變,人格分裂,典型的就是一精神病,可是抑郁癥……
「要怎麼才能治好?」越寧認了,事情到這分上,想不相信都不行。
「陪著他,多和他說話,開導他,讓他覺得他在這世上不是一個人。」
「這個過程要多久?」
「三年,五年,七年,說不準,有的人一輩子都不見得好。」
越寧坐到沙發上,頹然地低著頭,人生的悲喜劇總是轉折得那麼突然,連個喘息的縫隙都不給你就宣揚著急速起伏。
顏小舟的眼皮抖了抖,緩緩地睜開眼楮。
「他醒了。」葉祁道,韓硯和越寧都抬起頭。
顏小舟茫然地看天花板,然後將目光轉向走近的兩個男人,「你們是誰?」
韓硯和葉祁互看了一眼,「你真的不認識我們了?」
他疑惑地搖了搖頭。
越寧一陣煩悶,站起來往外走,誰知顏小舟的目光剛看到她就拼命地大喊起來︰「越寧——越寧——」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生怕她就此走掉。
越寧錯愕地回過頭,看了看他,再看看韓硯,「這算什麼?」
「自殺後選擇性失憶。」心理學高才生答道。
☆☆☆
「有這麼巧嗎?」
顏小舟拉下針管,向她伸手。韓硯嘆了口氣︰「看來,就是這麼巧。」
越寧煩透了,看著顏小舟那張焦急的臉就想一巴掌打下去,「你有沒有搞錯,自殺也就算了還跟我玩失憶?失憶也就算了你還非要賴上我,我欠你什麼了,把我記那麼清楚?」
顏小舟不回答,坐在床上死死地抱住她,孩子一樣不肯放手。
「對待病人,不用指望他還會給你正常人的反應。」韓硯扯了扯嘴角,「現在他只認定你一個人,可不要隨便丟下他。看來我們在這里也沒用,先走了……」說完,拉著葉祁走了出去。
「喂!你們!」越寧剛想追上去,無奈顏小舟將她抱得更緊了。怎麼辦?真的要待在這里照顧他?她可不想再帶一個顏路,「你先放手。」
「不放!」
靠,顏路再粘人至少比你乖好不好,「你想要怎麼樣?」
「我不知道,反正你不許走,待在我身邊。」像個叛逆期孩子,固執霸道得不可一世。
越寧沒想到會這樣,電影里抑郁癥的病人不都是頹廢得要死不活半句話都不肯說整天神經質像有被害妄想癥似的嗎?怎麼輪到這個人身上除了神經質以外哪一樣都是反著來?「你到底有沒有病?」
顏小舟將手臂擺到她眼前,「都自殺了你說有沒有病?醫生都說了你還不信?!」
連這種台詞也冒得出來。越寧簡直想滅了這家伙,可沒等她出手,顏小舟就搶先貧血昏了過去。你有種!
第二天,顏路和高穎他們來醫院,顏小舟像看空氣一樣對他們視若無睹。
第三天顏橋善坐飛機過來要帶他回去,顏小舟搶過醫生的手術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他滾開。
第四天張廷雨帶著一堆禮物來慰問,還沒進門就被里面的哭喊聲嚇得毛骨悚然落荒而逃。
越寧正在病房里對顏小舟發動第二次十二級台風,因為這小子趁她午睡的時候親了她一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五天越寧收拾包袱想要走人,還沒走出醫院大門護士就跑來說顏小舟把自己關在太平間里用床單上吊。
越寧的銳氣卻已經被磨得一干二淨了,沒見過這麼有創意這麼有個性的抑郁癥病人,越寧真想把他捐到科研所掏出他的腦子給那些科學家研究研究。逃避終不是辦法,顏小舟的病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除了那些第一次清醒對著韓硯和葉祁搖了一次頭,那以後他的眼楮像是看不到任何人,只跟越寧說話,只對著越寧有表情,其余時候就像一個自閉癥的女圭女圭一樣縮在原地,動不動還有自虐傾向。他的國度真正的只剩下了越寧一個人,重要得連自己都可以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