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顏大少還能保持鎮定,二話不說拉著她往外走,口哨聲頓時四起。
越寧有些委屈,他無緣無故生個什麼氣啊?這不是順著借機造勢給他造點點擊率嗎?要說他們在一起那謠言的責任怎麼說也有他一份吧,這會兒又裝什麼裝啊?
小臉皺成一團,極度不滿跟著他的腳步,就要踏出走廊的時候忽然看到前方走來的竟是一個絕對不應該在此時出現在此地的人,市長家的千金,學生委員會的最後一個成員,張廷雨。
和她擦肩而過,越寧敢發誓張廷雨往這里瞟了一眼,目光里閃過一絲什麼,看得人寒寒的。然後風樣地閃走了。
顏小舟拉了拉她的手,「看什麼呢?」
「沒什麼。」越寧搖了搖頭,有點納悶。
這女生,很奇怪。
居然比她還奇怪!痹乖!
「以後別到我教室找我。」
顏小舟停下腳步後第一句話便很不養耳。
「為什麼?」
「反正不行,沒事的時候也盡量少在學校里閑晃。」不帶任何感情的語句,但卻絕對認真。
「你憑什麼管我?」越寧有點不高興了,再怎麼一個人,被人這樣嫌棄著也不會有什麼好反應吧,但她當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生氣其實僅僅因為表現出這種情緒的人是他顏小舟。
顏小舟是跟她犯克,這越寧從小到大都知道,很多時候他視她為對手為絆腳石,從某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對她人格上的一種承認,可這不才離開家多少天,怎麼說嫌棄就嫌棄了,她是蒼蠅螞蟻還是毒蜂蝗蟲了,真那麼見不得人嗎?越寧被刺傷了,委屈了,她光明正大地委屈了,不像他顏小舟什麼都往肚子里裝。咬著牙,眼楮一瞪,只等他湊過來讓她咬一口解氣。
顏小舟很煩躁,人生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煩躁,小時候看到顏路被這家伙偷走的時候都沒那麼慌過。他突然就很明白顏路那小子的變態心理了,放這小丫頭丟到人群里,簡直就好比把一顆花生扔給滿目猙獰的老鼠堆,那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眼神簡直是叫人慘不忍睹。以前還沒察覺,自從那些照片在網上傳開以後,大家都對這個長得比SD女圭女圭還精致的女孩產生了濃厚了興趣。顏小舟很懊惱,在顏路身邊的時候越寧十四年都不曾有這樣的煩惱,放他身邊還不到十四天,怎麼就出了這麼多麻煩?難道真是距離太近了,近到忽視了她本身的魅力?聰明的女孩是不惹人疼,可沒說就不惹人愛啊,何況她本身就有那種存在感極強的特質,越是藏在黑暗里越容易泛光。
他是後悔,現在才知道顏路在這上面比他強上百倍,可錯已經犯下了,後悔也晚了。
越寧琢磨著,明明是她被嫌棄了,怎麼這家伙的表情比她還難受,真像是吃隻果時吞了半條蟲,有苦難言?
靠,她越寧什麼時候這麼貶值了?都什麼世界啊。
轉過身,才走十幾步,一個抱著籃球的男生走過來,「你是應用物理系的越寧吧?」
眼楮一斜,她皺起眉頭,「你誰啊?」
「我是……」來不及說完,後面就有人沖上來風似的又把越寧給帶走了,敢情今天校園里特流行這龍卷風的步子。
「顏小舟你到底怎麼回事,把人這麼拉扯來拉扯去的很好玩是不是?!」
顏小舟又站住了,越寧就納悶了,這人是不是間歇性抽瘋了,怎麼行為變得這麼古怪反復無常?她當然又沒有想到,表里不一的顏大少也只有在她面前敢這麼反復無常。情緒露得太多,只會讓人更容易發現你的弱點,他從小就是個懂得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空氣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沉得就像那鉛塊,堵著胸口死活透不過氣來,等待著,沉默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等到那一剎那,看到對方眼里有自己,只有自己,許多年來一直壓抑著,克制著,掩飾著,禁忌著的情緒一股子涌上來,涌到喉頭,火辣的疼,疼到眼眶,幾欲滴淚,什麼東西在醞釀著,踏出這一步,是榮升天堂還是萬劫不復?不知道,所以惶恐。
怔忡間越寧先別過了頭,「那……那什麼……」她心里一哽,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就像剛才莫名其妙跑去找他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麼。
反復無常的不止他顏小舟,五十步笑百步,其實都是半斤八兩。
「那什麼是什麼什麼啊?」繞口令似的,應著她剛才的話。
「什麼是什麼什麼是什麼什麼還是什麼?」比靈活,她越寧也不輸。
「都什麼跟什麼……」顏小舟說著先笑了,氣氛頓時又緩和下來。
可你以為越寧就不氣了?她還氣,提腳踹到他小腿脖子上,「讓你嫌棄我!」
顏小舟先是疼,等反應過來,會到她話里的意思,才明白她剛才為什麼那麼生氣還那麼委屈,「我不是嫌棄……」哭笑不得啊……
「那你什麼意思?」問題又回到原地,必須承認我們越寧同學對他的態度在意了,很在意了。
顏小舟搖頭晃腦的,猶豫很久還是那一句︰「反正不是嫌棄。」
越寧挑了挑眉,心里舒坦了些,就不那麼計較了。
風吹過,夕陽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長而淡薄,融在一起,就像是一個人的。
幾天以後,學校大小網站上所有和越寧帶邊的照片都被一掃而空,就連各位同志COPY保存下來的也莫名地被黑了。坐在電腦後的顏小舟抬起嘴角,可另一邊的越寧卻是愁雲慘淡,因為顏路半夜里突然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已經到S市了,明天就要來找她。
天塌了啊——
開完會,大家伙都賴在學生會的會議里,為這可愛的意外來客振奮不已。
「阿寧啊,你不是特討厭麻煩嗎,怎麼跑這里來了?」顏路望著越寧,眼角比卡比卡地直閃個不停。把周圍一干人等的腦子都閃迷糊了。
「喲,越寧,這是你哥哥還是弟弟啊,跟你長得好像,好可愛哦——」
「哦」字被托得老長,還帶著點女乃氣,別說越寧了,就連顏小舟听著聲音都直起雞皮疙瘩。
「不是哥哥也不是弟弟,這我干兒子。」她老實道,引起周遭一陣哄堂大笑,惟顏小舟不笑。
「阿寧是我愛人。」顏路又說,「她以後要娶我的。」
這次別說葉祁,就連韓硯也開始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傳說中和越寧一對的顏小舟身上。
他聳了聳肩,不做表示。
「咦,哥你也在這兒啊。」顏路像是才發現似的喚道。
眾人又吸一口冷氣,
角戀情?!兄弟反目?!
越寧煩了,踢了一腳韓硯的凳子,他會意地清了清喉嚨,「好了,大家散會,後天就是學院祭,期待各位的表現。」
他才說完,越寧立馬就拉著顏路跑路了。
在情人面前大玩私奔?!
又是一陣驚呼,除了韓硯,沒人察覺到顏小舟身邊的氣壓正一點一點地低下來。
「你們學校怎麼這麼遠啊,坐飛機都花了我幾個鐘頭。」小耳朵懶懶地拖著腳步,眼眶因為疲憊而泛著紅。
越寧抬手模模他的頭發,「怎麼請到假的?」
「我說我姥姥死了,要守孝七天。」
越寧皺起眉頭,「怎麼能這麼咒你姥姥?」
「嗯……」
「要說就說你爺爺嘛,反正他早死了。」
顏路賊笑,「阿寧,我真的好久沒見到你了,好想你啊……」
「一個月而已吧。」
「是一輩子,比一輩子還長……」他拉著自己無辜的頭發,「好痛苦啊,阿寧你還是回來吧,不要念書也不要工作了,以後我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