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路……」越寧喊了一聲。
這廝還不放棄,憤憤地抽身想要再度攻擊,脖子卻突然人按住,抓小雞似的輕輕一拉,少年立刻乖乖停下了。
「你干嗎?」顏小舟問。
「我才要問你們在干嗎,剛才那個,別說是眼楮進沙了,我才不信。」小嘴嘟得老高,眼楮紅紅的,顏路往後一退,握住越寧的手。
顏小舟只是一笑,「確實不是眼楮進沙,不過接個吻而已。」
踩到老虎尾巴,顏路猛地跳了起來,「你,你,你——太過分了!」
越寧嘆了口氣,知道這樣下去沒個完,望向顏小舟,「行了,少欺負他。」
欺負?顏小舟笑笑,自己的堂弟他還不清楚嗎,這小子表面是一乖乖的小老虎,骨子卻是只陰狐狸,哪是他三下兩下欺負得到的。不過顏小舟明白,越寧很疼顏路,畢竟是親手撿走的干兒子,名義上只小兩歲,心里卻像對自己帶出的孩子似的,愛護得很。聳聳肩膀,便知趣地撤到房里去了。
顏路抬起頭,「阿寧,他是不是欺負你?」
「誤會而已。」越寧說,其實她也很納悶,這人無緣無故就親上來了,想是氣氛太好酒精太重,那種情況下總要發生點什麼,不然太對不起觀眾了。
顏路看著她迷惘的眼神,突然就覺得寂寞,再過兩個月他們就是大學生了,他卻還在高中徘徊,就那麼一點點距離卻把人拋得老遠,怎麼趕都趕不上。要是早生兩年就好了,他常這樣想,可是早兩年也不會有那個滑稽的誤會,矛盾得很。
嘴巴一扁,把越寧抱在懷里,從小到大顏路都特喜歡這動作,因為越寧的皮膚很軟,像小嬰兒一樣,水靈靈的叫人想一口吃掉。
想著想著腦子就開始發花了,低頭就是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靠!」越寧一腳踹過去,「你小子有病啊!」
顏路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楮凝視著她,「阿寧,我跟你一起去上大學吧……」
「就你那成績高中能不能畢業都是回事。」越寧鄙視道。
事實證明,我們顏路小同志長得再水靈腦袋再聰明也就只能用在那些個邪門歪道上,應試教育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克星。
「那阿寧,你娶我吧……」
又來了,又來了是不是,越寧翻了翻白眼,真不明白這人長這麼大了還那麼愛撒嬌愛裝可愛,偏偏裝起來還就是那麼可愛。
「你是男人吧……」她無可奈何地說。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認真地看著她,直把她的臉上看出一個洞。仔細看,還能看見他身後左右晃動的小尾巴。
「不可能。」
「我就知道,所以我嫁給你啊,這樣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但是你是男的吧。」
「那你願意……」
無止境的對話又要繼續下去,被越寧不耐煩地打住了。這小子的思維方式,整個一變態嘛。從小就這麼迷糊這麼秀逗,整天笑嘻嘻地吵著要她娶他回家,搞得那時顏家的親友團一見她便喊著︰「小寧,長大了別忘了把我們家小路娶回家啊。」
惡寒……
顏路是什麼心態,越寧其實也是明白一點的,自從那以後她和顏家人成了莫逆之交,連搬家都搬到一起,顏小舟因為家庭緣故寄居在顏路家,所以他們三個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親近了這麼久,其中兩個人突然就要丟下他離開了,心里總不是滋味,再說顏路的佔有欲又不是一般的強,看她跟顏小舟上一所大學自然是有些不高興的。
整個暑假看他一副懨懨的模樣,要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可要她去哄他那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多遷就一點多照顧一點,總算走的時候還算順利,沒被那可憐兮兮的眼神給唬住,安心上了火車。
車開的時候看著那小子在後面追還有點心酸,可一上路人就立刻舒坦了,那叫什麼來著,天亮了啊……跟了十七年的尾巴終于給甩掉了,就像壓了五百年的山給解封了,要多清爽有多清爽。
笑還沒到嘴邊,天又立刻沉了,顏小舟慢悠悠地坐到她對面的位子,「喲,好巧,你也是今天走啊。」
哼哼,越寧臉一僵,攤上這人,就算在地獄里踫到也不覺得巧,燦爛的笑容下透著陰謀,越寧頓時覺得如坐針氈。
怎麼這麼倒霉,都考到這叢讀嘶鼓鼙淮??
「你真是故意跟我填一個學校的?」
「是啊。」
「怎麼以前他們問你的時候你不說?」
「我要說你不馬上給改了。」
越寧冷笑。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模樣,突然想到什麼,嘴角一斜,「上次那個,是你的初吻吧?」
顏小舟一怔,「怎麼這麼問?」
「技術真爛。」她展顏說道,看著他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暗下去,心里暗爽。
一天半夜的車程,到了站,兩個人模索著在陌生的城市大街上行走,大部分行李都提前寄過來了,沒想坐車,這一路走得還算清爽。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之夜。
「外面的月亮也沒怎麼圓嘛。」顏小舟突然說。
「在哪兒看不都一個樣。」
「真的嗎……」他抬起頭看去,眼神有些朦朧。
越寧愣了一下,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因為這語氣听來怎麼都有些奇怪。
顏小舟側過身,趁她失神之際,喚了她一聲︰「越寧。」
「什麼?」
她抬起頭,一個不留神,嘴唇剛好和他對上,這次不是什麼雲淡風輕,一口上去愣是要給磨出血來,深一點,再深一點,越寧一腳往他膝蓋踢去,顏小舟搶先退了一步,好笑地做投降姿態,「這次不是初吻了吧?」
越寧擦了擦嘴巴,白了他一眼,「很好玩嗎?」
他像個孩子似的聳了聳肩膀,這是顏小舟的習慣動作,生氣緊張或是難過的時候就會出現,越寧估計了一下,這種情況應該是屬于第二種,懶得計較,掉頭往前走了。她不是顏路,芝麻大點的肚量睚眥必報,誰要欺負自個或是欺負他在乎的人保管讓那家伙到入土都不得安寧,她也不是顏小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動則已動則要了人的命。越寧很懶,或者說淡漠,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沒心沒肺,再大的事也難得引起一丁點的在乎,反正無傷大雅,親了就親了,又不是古代的貞節烈女踫一踫就要以身相許。再說她跟顏小舟那是打小在一個床上躺過的,這種接觸也算不了什麼,十七歲的人了連個初吻都沒有是挺沒面子的,算是便宜這小子了。
走了半個鐘頭總算知道累,攔了輛車直奔目的地。
S大,和他們家鄉在地圖是呈對角線的地方,也算這城市數一數二的大學。填志願的時候越寧真沒想那麼多,除了知道這是省重點什麼底細也沒查過。等進了學校才明白顏小舟為什麼死活非要一起賴在這兒,S大每年有兩個保送德國留學的名額,為期三到五年,表現好可以時間延長,且全部費用由學校承擔。這一屆他們推行學生自理制,不特設導師,以本年級的學生干部為主,自己管理學業進程,而往年保送的學生中十個有八個是學生委員會成員,也就是說今年最很可能有人第一年就闖出國門。
對著電腦分析完情況後越寧思考了一下,依顏小舟的能耐這位置肯定有他一個了,那她是不是也去鬧鬧,看能不能趕上明年的德國世界杯?只想了一下就放棄了,她念的應用物理系在這學校並不是什麼特吃香的專業,想當初是看戰爭片太興奮了想著以後造幾個原子彈試試才報的,再說學生委員會下面還有個主席團,一關一關地上去也不容易又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