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頂著高燒四處詢問住在皇林的干部,就是沒有他的消息。
而這一位,可能是最後一個讓她發問的人了,因為頭好昏,整個人疲倦的好想睡,他如果還沒回來,她也快沒精神等了。
「寶莉,你這小泵娘蹲在這里做什麼?」面色蠟黃的老者迅速熄火走下車,提著消夜陪她一起蹲在自家門口,「在等管叔嗎?」
「管叔,你好晚,都晚上十點了。」
「姑娘你是不是蹲在這里睡過一下?哪里十點,是已經十二點了。」
「我睡過?」疲倦雙眸掠過淡淡訝然,「我記得我只是把頭低下來。」
「管叔要是沒回來,你會不會再低一下頭,睡到明天早上?」管叔低下視線,一看小手緊握的報紙,猝地快速抽走,「你還邊看報紙邊等管叔啊?要不要進去吃消夜?我剛從廟里回來,順路在山下買的鹵味。」
「我吃不下。」莫寶莉無力嘆氣,才站起身,就不住腿麻晃了一下,同時不經意地發現別墅里亮著燈,主人現在才回來,那麼是誰在里頭?
「管叔,立威是不是在里面?」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也只希望是他。
「里面是志漢他們,等我回來商量土地公選爐主那天晚上,到底誰去買請客的東西。」
滿懷期待臉蛋,轉眼間就讓悵然全數取代。
「你找我干兒子干嘛?阿他不是去參加什麼商業酒宴嗎?你怎麼會不知道?」
莫寶莉默然不語,只是搖頭苦笑。
丙然……
早已虛弱的身子,緩慢轉身,一步一步朝自家邁去,冷冷月光,映照出空等一晚的頹然身影。
丙然是不在乎她的,見她掉頭離去,既沒有追上前來,也沒有提早回家……
他不在乎,就是毫不在乎,而她不放棄,就是不甘心放棄。
一個沒心沒肺,一個天真傻氣,對上了就叫作活該報應。唉……
避叔站在半開的大門前,伸長脖子,朗聲問︰
「妳真的不吃消夜?」
「我覺得我真的要去看醫生……」她吐著熱氣,緩眨沉重的眼皮。
「一點精神都沒有,記得關好門!」
「我現在又不餓……」
老臉錯愕垮下,現在是什麼狀況?火星人在對話嗎?
確認她走進家里,管叔提著消夜,走上別墅內的碎石廊道,推開大門劈頭就說︰「志漢,明天去找上一任爐主談抽獎獎品是什──」
「管叔,還好你回來了。」志漢突然站在門口,面無表情,一臉死樣。「我受不了了。居然還專挑半夜十二點這種時刻。」
避叔頓一頓,眼楮左右張望,拚命找尋不尋常之聲。
終于,管叔找到了毛骨悚然聲音之發源處!
「志漢,小畢哭什麼?」
「不知道,我也覺得他很怪,晚上下班一上車就哭,現在又哭。」
「怪?」管叔眼珠子朝天一轉,似乎有頭緒了,肅穆詢問︰「志漢,晚上你們回來的路上,有沒有經過喪家?」
「管叔,你不問我倒忘了。」志漢偷偷瞄一下還在哭嚎的小畢,低聲說︰「有,還連踫三家。」
名偵探管叔拍案大喝︰「這就沒錯了!」
「到底是什麼?」
謎底即將揭曉──「小畢卡到陰的!」
「卡你媽!」另一頭忽然回神嘶喊過來。
「不然你哭什麼?」
「我是給老大打……」淚如泉涌,悲哀狂噴。
「我干兒子干嘛打你?」管叔覺得不可思議。
「我只不過笑他愛吃醋,哪里知道他會突然沖過來扁我……」小畢擤完鼻涕,猛地哭喊︰「副總裁,我恨你!」
正當管叔忙著想關立威最近是怎麼了,听到這一句不住怔了一下,回頭問剛才鬼叫的小畢︰「怎麼又扯上我家克軒?打你的不是立威嗎?」
「副總裁也參一腳!」小畢咬牙切齒。
「那為什麼只恨他?」管叔為此十分詫異。
「老大會沖來打我,是因為賭爛我笑他,副總裁跟著沖出來扁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好無聊!哇嗚嗚……」
「……」兩人頓時怔然。
隨後,伴著小畢的悲情哭嚎,兩人一同眺望神秘的月亮姑娘。
今日正逢十五月圓時,區克軒又發作了,唉。
第八章
什麼時候了?
好渴,她只是想拿杯水喝,為什麼會渾身冰涼?
立威……
能不能幫忙把冷氣關小,平常你都會去關的……
還是,因為我生悶氣沒做晚飯,所以不想理我?
我知道我什麼事都做不好,沒有你在我什麼事都做不好,就是貪睡。
我以為我關好大門了,現在又似乎沒關好,因為風都吹進來了,電視也忘了關,音量大聲的好像就在耳邊,就是想貪睡,什麼都不想動。
「寶莉?」男人低喚,聲音充斥著從未有的驚恐。
沉重的眼皮試圖張開,但卻因此呈現掙扎無奈樣。
「為什麼躺在地上?」
大掌貼在小臉上,撫模兩下,霍地,抱起輕瘦的小人兒,火速沖往二樓,一路震撼忿忿咆哮︰
「一定要宰了妳!我媽的一定會宰了你!」
月眉被駭人的怒吼驚得深鎖,這個聲音很熟悉,似乎是立威,不過不敢肯定,只因這是現實生活里從未有過的懾人憤怒,那麼,就應該是夢。
怎奈,耳朵被吼得隆隆作響,教她不住懷疑,她到底是在哪個地方?身體好像騰空起來,隨著飛速的步伐往前飛動。
為什麼無端端被痛罵了一頓?為什麼這種嚴厲的咆哮,會摻雜她渴望已久的在乎,好濃厚的在乎……這個熟悉的聲音在激動,她想問這主人,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就是愛困,老張不開眼楮,無力听著他不停的咒罵,在她身邊不時的警告。
頃刻間,她稍稍舒服,大床不再硬邦邦的讓人疼痛,身體稍微不冷了,可火氣依舊在蔓延燃燒,整個房間都是。
「喂?立美,你為什麼不打電話叫哥回來!?」男人不滿悶哼,「醫藥箱到底放哪里?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寶莉為什麼會發高燒昏倒在地上!?該死!」
一記砰然巨響,讓意識模糊的她不得不走出夢里,開始相信是他回來了,他終于忙回來了。
無可奈何的是,她沒法即刻清醒爬起來一看究竟,身體很無力,呼吸也不順暢,只好繼續迷迷糊糊的躺著,只好听著電話被他重摔的聲音,大門一會急急打開,一會粗魯關上。
總而言之,她睡不沉了,周圍很吵,他一直在忙,腳步聲跑上跑下,砰咚砰咚,廚房還不可思議地傳來鍋子摔到地上鏗鏗鏘鏘的巨大音量,接著他就不斷罵髒話。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廚房?
他平時就不太會去,總是狂傲的說男人的天下在外面,女人的地盤在廚房。
甚至霸道地為她做居家的嚴格歸分──鍋鏟是她的,電視則是他的;吸塵器是她的,游戲機是他的;冰箱汽水飲料是她的,啤酒洋酒不許她沾上一滴,否則就等著讓他罵……
由于他總是因為工作晚歸,所以家門鑰匙也是他的。
明明是經常曖昧共用的大床,他還是有辦法去歸分,他靠牆睡,她靠門睡。
那麼,這麼囂張又不講理的大男人,干嘛不守規矩跑去她的地盤?
兀自納悶之際,他沖上來了。
砰、砰!還是不忘用力開門甩門。
嗚嗚,別再折磨她了,讓人安眠吧。
「關立美,先不要睡,很重要的問題,老哥問你──」
他又急著打電話問什麼?
「大蒜跟蔥是長什麼鬼樣子?」
床上半昏半醒的小女人,突然好想跳起來,為偉大婦女同胞起義抗爭。
「你想找死就盡量笑沒有關系!傍哥現在過來,沒錯,你來做,要睡等煮完東西,我會給你回去睡,來這里的時候動作不要太大,小心吵到寶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