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先瞪大眼,隨即跟旋風一樣,眨眼就不見人影。
「你還沒回來之前,她們就已經玩瘋了。」
金智楮發現那些女孩子跑的方向是對面日式的豪宅,不禁問︰「她們去哪里?」
「少爺上個月買了一堆電玩放在地下室,全給她們玩透了,這下又去吵少爺買更多好玩的東西給她們。」
「達風在家?」金智晴提高音量問。「他為什麼沒去上班?」
「在睡覺,叫不起來。」即姨淡淡說道。
「早上才睡?」
「嗯。」即姨頷首。
這小她一歲的弟弟很聰明,做什麼都是第一,外表也出眾,是多數女性心中的白馬王子,但就是不夠穩重,悠悠哉哉的,對女人沒一個認真。
一直以為他永遠也安定不下來,現在看他為了公司弄到早上才休息,委實令她欣慰。
「從昨天早上睡到現在。」
「什、什麼?」金智晴有點錯愕。
即姨拿出從不離身的冊子,端詳里頭的內容,「更正,從昨天凌晨睡到現在,足足睡了三十四個鐘頭。」
「這小子不是人……」金智楮不敢置信地低喃。「他沒醒來過?」
「有。」即姨習慣性的看看冊子。「早上送餐給他,看到他往洗手間走去。」
「那還好……」金智晴松口氣,不是擔心他睡死了,而是煩惱,家中那兩個老人已夠讓她頭痛了,可不希望連弟弟也讓她無言以對。
他不過是貪睡罷了……怎樣都算還有生理時鐘,只要努力改善,他依舊是金家惟一的希望。
「那是夢游。」
「欽?」金智晴容顏一僵。
「他上廁所是夢游。」
「那就代表……他還是沒醒來過?」
郎姨用力點頭,加強肯定。
金智晴按著額頭,滿是無奈。抬眼看看說話平靜正常的郎姨——
其實最讓人頭痛的是郎姨。
「我打電話叫老爺和老夫人回來。」郎姨收起記事本,拿起話筒。
「郎姨,你打過了。」金智晴搶走話筒,放回桌上。
「我沒打過。」郎姨說的堅定。
「有,是你說他們遲早要知道我回來,所以才打電話。」金智晴慢條斯理地解釋。
「是嗎?」即姨轉轉眼珠子,有點苦惱。
「對。」金智晴起身,打算先到房間休息。
「喝綠豆湯吧。」即姨抓住金智晴的手不讓她走。
「你問過了,我說在飛機上吃過東西了。」金智楮伸長脖子,看看外頭有沒有人要進來解救她。
「飛機?你跑去哪里為什麼要坐飛機?」
「……」
郎姨,有老人痴呆癥。
★★★
火紅色的「保時捷」以驚人的速度沖進金家山莊,再以完美無缺的甩尾動作停在大院一角。
如果這種情形是在大街上發生,多數人會先因這輛名貴跑車而側目,接著會期待開跑車的人到底有多麼帥勁,或者出色。
是的,車子熄火了,出乎意料的,下車的人是一位年紀約莫五十的男人。沒有帥勁樣,只有啤酒肚,沒有名牌衣,只有阿公會穿的白色汗衫,更夸張的是,他頭上戴著耕田用的斗笠……還打赤腳。
屋內正在想辦法逃月兌郎姨迫問的金智晴,這下終于逮到機會離開大廳出來一看究竟——
「老爸!」金智晴望著阿公……呃,不,是望著她父親驚道。
「寶貝女兒!」金再水大開雙臂,激動地抱住女兒。「老爸好想你!」
金智楮看到父親這副模樣並不驚訝,沒忘記父親的興趣就是種田,偶爾玩玩車子,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是這種打扮,這個時候,他應該是穿西裝,拿著公事包由公司趕回來才是……
「等一下老爸親自下廚,做你愛吃的蔥爆牛肉。」金再水摟住女兒的肩膀,轉頭向一名身材黝黑健壯的男子道︰「阿泰,我剛釆收的蔥都在後車廂,幫我拿到廚房,順便說我要炒牛肉,叫廚師先別開伙。」
「那個我知道的啦!」
金智晴眼楮眨呀眨地,直瞧著那位只穿短褲,強壯上身的阿泰。「老爸,他沒穿上衣……」
盡避她說話再小聲,還是逃不過阿泰驚人的耳力。
「因為那個天氣很熱的啦!」阿泰打開後車廂,抱出一大把捆好的蔥。
金智晴又是杏眼圓睜,阿泰說話有一種獨特的腔調,不像是平地人。
「女兒,進屋去,老爸有好多話想跟你聊。」金再水拿下斗笠扇扇自己,再扇扇女兒。
一進入大廳後,沒看到郎姨,金智晴神情輕松多了,看外頭忙著拿蔥的阿泰一眼,好奇問道︰「老爸,阿泰的說話方式好有趣。」
「他是原住民——他活力充沛,很聰明,會的又多,我開車那甩尾動作,還是阿泰教的!」提及阿泰,金再水就像發現寶一樣樂得要命。
「難怪他的輪廓比一般人深。」
「原住民的輪廓大多是這樣,所以長得都不錯……這里的女員工有幾個很喜歡阿泰,你可別跟丫頭們搶阿泰啊,她們會哭的。」
金智晴苦笑,雖然阿泰給人的印象很陽光,好親近,但這樣性格的人,多半像她的朋友,不會是她中意的男人……
想著想著,腦中阿泰的影像竟隨著她悸動的心變成另一個男人,有點模糊,卻強悍地影響她整個思緒。
八年來,她並沒有完全忘記那個人,偶爾還會想起他。
是因為他有張迷人的臉孔?還是因為他那股讓人怎樣努力思索也猜不透的深邃氣質嗎?
不,不是的,印象中他不常出現,但一旦出現——就會拔她一根頭發!
這麼惡劣的男人,就算想起他,也該是一肚子火,亦會因為八年不見而一點感覺也沒有,怎麼她卻有種……想再見到他的渴望?弄得好像他是她什麼人似的!
罷了,就算不是八年沒再見過他,嚴格說來彼此也沒有什麼關系。
別再想了……
「我想我的女兒也不會去跟丫頭們搶阿泰,你有心上人了嘛,」
「心上人?」金智晴一臉茫然,她不認為自己的記憶差到需要像郎姨那樣拿記事本來提醒。
「山腰駱家的公子,駱文迪。」
金智晴身子一僵。
才截斷對他的思緒,父親竟就提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我的心上人了?」當事者過分吃驚問道。
「以前你見到文迪,總是有話聊。」金再水捂著嘴笑,一副「少假啦」的大力拍她的背。
「我是在跟他吵架!」這個解釋已經不是第一次,以為離家三年,父母不會再提這件事,這回一听,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喔,那就不用擔心你們小兩口以後在一起會發悶。」金再水煞有其事地說。
「老爸……」金智晴按著父親的肩膀,格外嚴肅地說︰「為什麼老提他?」
「孝爸喜歡文迪,你老媽也中意文迪。」金再水回答的簡捷扼要。
「那怎麼不想想你們女兒喜不喜歡他?」
「文迪出色、英俊,是女人沒理由不喜歡。你是女人吧?」
「我是,但我不是花痴,我跟駱文迪也沒你們想得那樣熟。」金智晴且說且回憶跟他見面的次數……
不多,會遇上他都是在駱家或秦家舉辦的宴會中,見了面,招呼都沒打,他就扯她頭發,好像根本不歡迎她去……這樣討厭自己的男人,無端端被父母牽扯成小兩口,委實太過牽強,更不可思議。
哪知氣憤之佘,腦海愈來愈清晰的俊美影像,竟教她心跳莫名地加快。
雖說八年沒見他,卻在這期間,接收不少有關他的消息。
老爸說得沒錯,他真的很出色,在美國那里,他是知名的企業奇才,又英俊到女人趨之若騖,花邊新聞幾乎要跟他上商業封面的次數成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