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爺!」四人一同發出抗議。
「我說了算!」
「你何時變得這樣不通情理?」韓岳無奈地搖頭走開。
「真搞不懂你怎樣想的。」李賓接著道。
閻恭不語,悶呼一聲,轉身就走。
展夏玉雙手高舉。「服了你了……假使你的性格已經變得這樣狂傲霸道,我展夏玉舉雙手投降,‘青門’門主的位子,你讓別人來坐吧!」
展夏玉說罷,旋身帶上門,不願意多留片刻。
「你們……」這回,孔爺再也站不住腳,整個人向後一仰——
「孔爺!」卓宇衡驚呼一聲。
第九章
「叫……醫生……叫……」孔爺揪著卓宇衡的衣袂,氣若游絲。
「孔爺!」卓宇衡看得出孔爺心髒病發了,才想起身出去喚基地的專屬醫師來,扭了一下門把,又將手收了回來——
我要是退休,那五個人是不是「五色門」首領的最佳人選?
但只要我一提這件事,沒一個人理我!
卓宇衡回過頭看著痛苦掙扎的孔爺。五位門主沒有一個願意坐上「五色門」首領的位子,這幾人的性格向來我行我素,首領的位子對他們而言,太沉重了……但自己,統領上萬子弟兵是多麼讓人驕傲的事,他相信自己有這能力,五位門主若拒絕這職位,他的機會最大!
亞洲三大黑色組織之一「五色門」的首領是何等威風?
他等這一刻等多久了?這應該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宇、宇衡……」所剩的那一口氣,讓孔爺的雙眼都發紅。
這一聲叫喚,動搖了他心中剛產生的邪念。
卓宇衡緊握著雙手,孔爺求助的神情教他不敢正視。他低下頭來,心里覺得莫名難受。
宇衡是總護衛,誰使我信任,誰就有資格坐在這里。
腦子突然回蕩著孔爺義氣橫飛的話,聲音愈來愈大——
誰使我信任,誰就有資格坐在這里……
乍然回神,卻見孔爺躺在地上,不再掙扎,一動也不動。
「孔……孔爺?」卓宇衡胸口猛地挨了一記痛楚,抱起氣絕的孔爺拼命搖晃,「孔爺!振作……醒醒……」
他不要他死!
卓宇衡快速打開門,放聲大喊︰「來人!去叫醫生……首領出事了!來人哪!」
站在長廊上,久久不見人來。卓宇衡更慌了,干脆拿起會議桌上的電話,撥打醫師室的號碼,「接電話……快接電話啊……」
彼端仍舊無人接听,卓宇衡慍然地摔著手中的話筒。
回到孔爺身邊,俯首傾听孔爺的心跳、手指放在其唇鼻間。
卓宇衡臉色慘白,無措地坐在孔爺身邊,銳利的眸子,逐漸濕濡。突然間,孔爺的離去,令他突然像是失去什麼。
在遇上孔爺之前,他所認識的人,包括自己的弟弟,為了家產、為了名利,都無視他的情深義重,因此,他相信每個人都是這樣,成功也都是靠爾虞我詐得來的,逼得他不得不與這些人一樣,為了保護自己,手段比任何人凶殘,甚至犧牲心愛的妻子……
直到遇上孔爺,一個真性情的人、一個仰賴「道義」二字成功的男人,孔爺的一切,全然不同于他的料想……如今,在他正朝改過的方向走時,孔爺的生命遽然宣布終結。
是他害了他,若不是他那一絲絲邪念,或許孔爺還有得救啊……
不行!孔爺不能死!
卓宇衡神情一堅決,抱起瘦削的孔爺往門口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熟悉的聲音突然由懷中傳出。
「去找醫……」卓宇衡語一停頓,驚愕地看著孔爺。
「先放我下來。」孔爺拍拍他的肩頭。
卓宇衡兀自錯愕,舉動僵硬地放下孔爺,「孔爺你……」
「我根本沒事。」孔爺嘆道,授著笑笑,由西裝暗袋里取出帕子,「把眼淚擦擦,我還沒死呢!」孔爺低聲罵道,心中卻覺得窩心,他沒看錯人。
「可是孔爺剛剛——」
「那是為了試探你!」展夏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會議室里。
卓宇衡轉身,瞧見四位門主全都站在門口,面色得意愉悅,完全沒有之前離去的森冷淡漠。
「孔爺,你剛剛明明沒心跳,也沒呼吸……這是怎麼一回事?」
孔爺大笑,從胸口拿出墊子,「我有法子憋氣一分鐘。」
韓岳提起酒壺喝了一口才道︰「航空偷運毒品的事件,我早派人調查的清清楚楚。你有心機,我們早就發現了。」
李賓模模鼻子,「就這樣把你除掉也不太好,你是個有才能的人。」
閻恭接著說︰「你的心機也不算太重,否則,以孔爺對你的信任,你有很多機會可以殺了孔爺。」「我……」卓宇衡欲言又止,像是瘡疤被人掀了開來,無言以對,也好生羞愧。
展夏玉咧了嘴,笑道︰「但你什麼都沒做,就剛才的事,孔爺沒看錯人。不然,你大可眼睜睜看著孔爺斷氣,坐在這里等著跟所有人說,孔爺因為我們心髒病發氣絕而死,到時,你就會是‘五色門’的首領,但看來……孔爺的性命,你看得比首領之位還重要。」
「展門主?」卓宇衡看一看四位門主,再看看笑容滿面的孔爺,「既然你們都知道毒品的事是我一手策劃的,為什麼還要把我留在組織?」
「那都過去了!我知道,你不過是想得到我的重視。」孔爺握起卓宇衡的手,「什麼事都可以重新開始,包括一個人。」
「為什麼?」卓宇衡還是不明白,他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還肯不計較他所做的事?「因為你女兒,卓靜。」展夏玉說道。
「靜?」卓宇衡一臉詫然。
「我們見過面,上回我跟閻恭他們去見你時,就已經見過面,而你在台灣的期間,她都住在我那里。她沒瘋,並且把她所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們,一個對你恨之入骨的女兒都願意去相信你、原諒你、給你一個機會,更何況是待你如親兄弟的孔爺?」
「靜……」卓宇衡眉頭深鎖,想起與女兒在墳場的情景。
韓岳喝光壺中殘酒,隨即將酒壺不珍惜地一扔,「我很好奇,能告訴我尚季榮跟吳中平是怎樣死在你手里的嗎?」
卓宇衡沉默一下,心想,是到如今,他有什麼好隱瞞的,就算他不說,總有一天也會被調查出來。
「尚季榮會溺死,是因為我潛入水底,抓住魚線,纏在水里的石頭上。那天天色很暗,他以為自己釣到大魚,不肯松手,加上他那時右腳骨折,我扯住魚線,輕易地拉他下水。」
「吳中平呢?」閻恭搶著問。
卓宇衡搖搖頭,「他出車禍,真的是意外。」
眾人頻頻點頭。
卓宇衡見狀,感激地紅了眼眶,「孔爺我——」
展夏玉打斷卓宇衡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如果是要補償的話,能讓我接收嗎?」
除了卓宇衡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明白展夏玉的話。
「回去之後,收拾靜的行李,讓她回到我身邊。」
「展門主,你跟靜——」
展夏玉無奈地笑一笑,「你栽在我們手上,但我卻栽在你女兒手中。」
「靜她……」愈看展夏玉幸福洋溢的臉,卓宇衡愈是退後,此刻他不敢面對展夏玉,如果能夠的話,他甚至不想回答有關卓靜的事。
展夏玉看著卓宇衡忙著躲避他目光的舉止,心下大怔,頓時失去笑容。「怎麼回事?你把她怎麼了?」
卓宇衡的沉默,教展夏玉發出冷汗,他不願去想象卓靜有什麼意外,只因現在這種莫大的恐懼他都快要承受不住,倘若失去她……
「說!」
「那天我帶靜去祭拜她母親……」展夏玉一步步逼近,他一步步退後。「她將她沒有失常的事告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