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里楓盤腿坐在艙房的小床上,百般無聊地看著貝卡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不斷飛來竄去,有點奇怪它為什麼不干脆就留在帕亞爾當「神」算了,結果卻還是跟著她回到了船上。
若是依以往的旅程,回程時,她總會把握時間埋頭于考察得來的各種資料,弄得廢寢忘食也是常事。但這次卻完全不同,成天只是在各種不同的地方發呆,提不起半點研究的興趣,除了那場奇異的經歷外,旅程即將抵達終點也是令她心煩意亂的主因。
紛亂的思緒在她腦中交錯著,都快糊成一團了。當敲門聲響起時,便不假思索地道︰「請進。」
依她的「經驗」,會在這種時候來找她的只有一個人,而她也沒有失望。
「奇,你還沒休息啊?」
「你呢?在想什麼?」蒙欽奇小心翼翼地跨過散落遍地的東西,真難想像這會是一個女孩的房間,但事實又教人不得不相信。幸好他已習慣了,要是看到紀里楓的艙房既整潔又干淨,他恐怕還會嚇倒。
紀里楓聳聳肩,「我本來想整理一下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卻發現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已經發了兩天的呆了,腦袋里還是一片空白。」
蒙欽奇輕笑道︰「這也難怪,大概是因為你平常太缺乏做這種整理工作的經驗,才會有這種感覺。」
紀里楓白了他一眼,「你是專程來嘲笑我的嗎?這回你出錢又出力,結果卻什麼都沒撈到,平白當了冤大頭,我們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蒙欽奇坐在她的床沿,眸中有著溫柔的笑意,「我不覺得這幾天都浪費掉了。」
紀里楓不自覺地凝望著他的雙眼,那眼眸中仿佛有著萬分深這寬廣的宇宙,他輕柔低沉的聲音更是一下下地牽引著她的心跳,他們強烈地意識到彼此的存在,卻誰也沒有移動半分,空氣中有著凝集的緊張,好像只要稍一踫觸就將引起一場無法估計的變化。
在一旁「看戲」的貝卡反而已等得不耐煩了,照這種「進度」看來,還不知何時才能更進一步,干脆由它來助上「一臂之力」吧!
蒙欽奇只感到身後有股力道推了他一下,猝不及防下倒向了紀里楓,總算及時把手撐在她身側,但兩人的距離已縮短許多。
貝卡揉揉自已的尖鼻子,對自己「制造」出來的情勢相當滿意,接下來就沒它的事了,還是躲遠一點好了。
紀里楓凝視著蒙欽奇在這十余日的「蠻荒」生活後,洗練得更加深刻的輪廓,仿佛月兌盡了文明的氣息,換來更多男性的粗擴豪邁,他身上的一切都不斷地吸引著她,讓她忘卻了逃離的沖動。
蒙欽奇已遺忘了方才的「意外」,一手輕柔地拂過她的頰邊。紀里楓覺得自己仿佛是受到魔咒的蠱惑,卻也是千情百願地渴望著他的誘惑,痴痴地凝望著她期待了好久、好久的王子,不管他知不知道,但她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他了。她愛他,只有這才是最重要的。
蒙欽奇看著她的眼眸由最初的驚訝、慌亂,逐漸平靜、而恍然、而信任、而承諾、而柔情滿溢,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眼楮可以有這麼多的情緒,還有著許多他無法辨認的感情。
「奇。」紀里楓的呼喚像是一聲輕嘆,誘使蒙欽奇上前準備一親芳澤。但當他正要靠近她時,卻感到有個硬物很不舒服地頂著他的大腿,迫使蒙欽奇不得不轉移注意力,移動了一下,發現「禍首」竟是一把銀亮的指甲刀。
蒙欽奇舉起「元凶」無力地道︰「在你身邊真的是得步步為營,才躲得過這些總是教人防不勝防的陷餅。」
紀里楓原是因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感到不解,直到看著他一臉不悅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才不禁笑了開來。
蒙欽奇瞪著她,「你還敢笑!一點也不覺得慚愧嗎?」
紀里楓仍忍不住笑意地道︰「你也知道我就是這個樣子,我老哥都因此而離家出走了,大概一輩子都沒得救了吧!」
蒙欽奇將指甲刀放在一旁,轉而將紀里楓壓倒在床上,「看來,我得好好研究該如何來‘改造’你了。」
紀里楓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盈著笑意的晶亮雙眸閃著動人的光彩,蒙欽奇再也忍不住動心的感覺,低下頭吻住了她。
一個長吻輕易地挑起了兩人之間積累了許多天的欲情,一經觸發就近乎不可收拾,蒙欽奇的理智在紀里楓柔順的反應中被踢出了腦海,留存的只有對彼此的饑渴與,以及雙方深藏在心底的愛意,都以實際的動作向對方表現出來。
身上的衣物一一被驅逐出境,他們遺忘了身外的世界,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紀里楓狂野奔放的本性在此完全表露無遺,讓蒙欽奇幾乎忘了原打算溫柔待她的本意。但她一點也不在意,因為她要的是他,不論是溫柔的他,或是粗暴狂野的他。
他們開放了全部的自己,也得到了全部的對方,同時嘗到了極樂狂喜的滋味。
蒙欽奇申吟一聲,筋疲力竭地躺到紀里楓身邊,這張小床躺兩個人實在太擠了點,但兩個人擠在一起的感覺卻更是親密無間。
紀里楓從不知激情竟是這種滋味,這麼長久的等待還是值得的,只有他能帶給她這一切,無論未來如何,她都無怨無悔。
蒙欽奇也從未感到這麼地充實與滿足,過去在他的生命中,只有再多的工作也填不滿的無盡虛空,但她如今已將他的心完完全全地塞滿了,有她蜷縮在懷中,就像擁有了全世界。
「楓,我本來以為……」
紀里楓知道他吞回去的話是什麼,翻個身趴在他赤果的胸膛上,嘴角噙著一抹甜美的微笑,「以為什麼?沒有性經驗的二十七歲老女人很稀奇嗎?我對男人可是很挑的。」
蒙欽奇輕捧她的臉頰,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這麼說來,我還應該覺得非常榮幸嘍!」
「那還用說!收到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卻沒听你道一聲謝,真是有夠沒教養的!」紀里楓故作不悅。
蒙欽奇卻在此時笑了起來,閃電似的笑聲在整間艙房中回蕩著,連趴在他胸膛的紀里楓也感覺到一陣特別的震動。
「什麼事這麼好笑?」她不解地間。
蒙欽奇不但沒有回答她,反而笑得更大聲、更夸張。
紀里楓瞪著他,埋怨道︰「你這人有時候真是很惹人厭!」
蒙欽奇還是止不住地大笑著,連看著他的紀里楓最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紀里楓幽幽地自睡夢中回了過來,仿佛能感到蒙欽奇在天將破曉時印在她額上的輕吻。
但她仍沉睡在美夢中不願睜開眼楮,卻感到有個「東西」一直在她臉上又頂又回的,她含笑揮了揮手,「奇,別吵嘛,讓我再多睡一下。」
直到她听到一個「抗議」的叫聲,才真正清醒過來,睜開眼楮後,卻只看到貝卡那顆奇怪的尖頭,不由皺起眉頭︰「怎麼是你啊!」
她的話讓貝卡氣得一翹,飛到一邊去,辛辛苦苦地把她「挖」起來,她不但不感激,還對它說這種話,難怪貝卡不高興了。
紀里楓發現和自己這在一起的只有那床薄被,心中只有失望兩字能夠形客。
他已經離開了。
但昨夜並非僅是一場春夢,因為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習慣,她感覺他仿佛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
紀里楓擁被坐了起來,卻發覺自己正對著一個完全陌生的艙房。天光自上方的小窗投射進來,照進了大半個空間,眼中可見的每一樣原本散亂地堆置在各個角落、地板的東西,均已整整齊齊地收拾好了,連昨晚隨手拋開的衣物也沒有一絲皺褶地疊放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