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過去。」喬暖很高興終於有機會擺月兌這兩位損友的「糾纏」了。唉!都已經進入倒數階段了,她們竟然還能這麼輕松地談論這些閑事,真不知到底誰才是天才。
至於高老師的「召見」,八成又是要說服她更改升學志願的事了,都談了一年多,竟然還不死心,喬媛也只有無奈地感佩他的耐性了。
但是,她是不會改變主意的。雖然她有足夠的能力在高三這段期間文理並重,而且做得還不錯!!這就是天才血統的發揮了——只不過她對從商、繼承父親的事業,要比一天列晚玩那些瓶瓶罐罐的醫科有興趣得多了,家里有一個醫生就夠了。
事實上,若不是為了取得一個學位,直接到老爸的公司上班能學到的東西更多、更實用。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斑老師這—次注定還是要白費口舌了。希望他早一點放棄,否則也只有跟他這麼耗下去,等到報了名,一切已成定局,他大概才會死心吧!
這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念書的日子,戶外春光明媚,還有白紋蝶在花叢間翩翩飛舞,彷佛在召喚人們一起去欣賞大自然的美景。
只不過,暮春之後便是夏天,聯考的腳步已近,所有的考生只求能在這短短的兩個半月之內,多塞點書本里的內容到腦袋里面去,根本沒有多余的精神去注意那些自然的景色。
喬媛一踏進教堂,就感到—股與外界完全不同的凝重氣氛,衍佛走進地窖一般死氣沉沉的,事實上,幾乎全校郡被一股沉悶的氣息罩住,壓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喬媛只覺莫名其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有些訝異地看到向來都在遲到邊緣徘徊的許玉萍,竟然已經坐在位子上了︰而一向比任何人都早到的柳文秀,竟然還不見蹤影。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沒有—件事情是對勁的。
「怎麼了?有誰死掉了嗎?」喬媛本來是想用開玩笑的語調讓氣氛輕松一點,沒想到她一開口,許玉萍竟立刻流下兩道清淚,把她著實嚇了一大跳。「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個時候柳文秀也走進了教室,雙眼紅紅腫腫的,看起來仿佛哭了一整個晚上。這兩個同樣淚眼婆娑的死黨,在見到對方之後,竟然一言不未發就互相抱頭痛哭了起來,而且這悲傷的感情仿佛會傳染似的,霎時間,整個教室都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最糟的是,喬媛還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面對一大群情緒失控的女同學,她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連那些一向活潑得讓她受不了的男生,也都是一臉極度哀傷的模樣。
這里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是正常的;不,看這個情形,她才是那個不正常的。
在四處探听之後,喬媛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實說,她覺得……很無聊。
不過是一個非親非故的歌手,因緣際會地紅了起來,結果在頭一次大型巡回演唱會的最後一場表演結束時,竟然發生了車禍。車里的三個人各有不同的下場——司機當場死亡;鄭熙人的經紀人身受重傷,但生命無礙;而最受人注意的鄭熙人本人卻性命垂危,隨時可能撒手人寰,就算救得回來,能不能完全恢復也還是個問題;而那個肇禍的司機也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如果這位鄭先生只是個平凡的上班族,這場車禍最多只會佔社會版的一個小角落,根本不可能引起如此大的「動亂」,而為什麼沒有人為那個倒媚的司機哀悼一下呢?
喬媛一向就認為這種追逐偶像,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個遙不可及的人身上,還因此浪費了許多時間和金錢的做法,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蠢;而現在為了一個甚至未曾正眼看過自己一眼的人而傷心欲絕的模樣,實在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蠢斃了!不過她當然不敢在眾人面前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否則一定會被圍毆,沒被打死就算命大了。
在她不以為然的表情下,還隱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聿災樂禍,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並不是個完美的人。這位鄭先生的意外事故影響了許多人的情緒,若是他們久久仍無法自我控制,她就等於平白少了許多競爭者;其實,她還挺看不起那些會因為這種事而受到影響的人。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氛,喬媛大概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了,反正事不關己,她也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在她不想被動搖的時候,就會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冷血動物。
只不過,她實在很討厭這種凝重的氣氛,放眼望去淨是一個個哀戚的臉孔,教她怎麼看得下書呢?偏偏她又無法改變這個情況,在無奈之余,也只有眼不見為淨了。
同時,在這個「動蕩的時刻」,校方也只有采取—些「必要措施」,對全校——尤其是對高三學生,進行「精神講話」,勉勵所有的同學要提起精神,靜下心來好好念書,繼續為即將到來的聯考而努力,不要為了一件事不關己的意外而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前途,也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在現實的壓力之下,這些高三學生只好盡力打起精神來準備考試了。不過還是時常會有人拿出鄭熙人的照片來「憑吊」一番,畢竟他佔據人們心中的時間太久、地位太重要了,不是輕易能拋在腦後的。
另一方面,其實他們的心中還抱著一個小小的希望——或許有一天他們還能看到心目中的偶像,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完好如初。
「醫生,請快過來!三號床病人的情況有點不太對勁!」
在一名護士的急喚之下,醫生匆匆地趕至加護病房,而躺在病床上的,正是日前因車禍而生命垂危的鄭熙人。他在醫護人員的全力搶救下,總算是勉強保住了一條命,但依然處於深度昏迷的危險狀態,沒有一點清醒的跡象。
醫生最擔心的不是那些可以看得見的外傷,而是造成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更無法判斷他的腦部是否有他們意想不到的傷害,偏又不能隨便把他的腦袋打開來看看,只好把他留在加護病房,派人日夜看護,隨時注意他的情況。
這幾天也是最關鍵的時刻,就如醫生所預料的,最不希望發生的情況出現了——「病人的呼吸和心跳曾一度停止,腦波也很亂。」負責的護士立刻向主治醫生說明情況。
此時,所有連接在鄭熙人身上的儀器都在忙碌地運作著,而一切的跡象都顯示出一個不祥的信息。醫生當機立斷,立刻下令盡一切的力量開始急救,自己也加入了這場與死神相搏的戰斗。
在一陣忙亂之後,原先不斷發出刺耳警訊的儀器突然全都靜了下來,所有人不覺停下了急救的工作,好像剛才的緊急情況都是騙人的。病人的呼吸、心跳都恢復了正常,但是,他的腦波卻停止了所有的反應。
「醫生……」
那名護士的輕喚得到的回答只有一聲長嘆。
坐著輪椅的黃文岡一看到鄭熙人的主治醫生,立刻焦急地趨前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了?」
雖然是坐著輪椅,一手包著石膏,頭上也綁著繃帶,但是他並不難過,因為他知道自己其實是非常幸運的,石膏和繃帶都可以拆掉,輪椅也只是暫時代步的工具,只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又可以恢復原來的他了。但當時同在那輛車里的兩個人就沒有他的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