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誰都好,就不該是施龍宇。彭冠分望向好友。
他了解施龍宇有一種魅力,誰都喜歡跟他在一起,可是,不該是童有真。
「她太單純、太沒心機,一旦認定後會緊咬不放,就像她為了考好成績硬是默背一整本題庫一樣,她還小,很容易被迷惑,她分不清楚喜歡和愛情,卻可能因為這樣葬送自己的一生。」
明白施龍宇吃軟不吃硬,彭冠分坐起身,緩慢而冷靜地說著。「帶她去那里,是我該負的責任,讓她認識我朋友,未來有什麼不幸,也是我該負責。你別再去找她了,就算我拜托你。」
「我做不到。」施龍宇冷冷地拋下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彭冠分,本來我當你是會支持我一輩子的兄弟,看來,我要改觀了。再見。」
施龍宇走了後,彭冠分躺在草皮上,靜靜地望著星空。
他的下巴腫了,嘴也破了,手臂大概已經瘀青了。可是比起身體上的疼痛,他的心更痛。
為了什麼?因為他自責非但沒鼓勵好友去追求一個女人,還用這麼激烈的態度阻止他,然後破壞十幾年的交情?
還是因為他明白施龍宇的優點,他嘴甜,總懂得討女生歡心,青春期過後,桃花運從沒停過,童有真也可能就此淪陷?
或者是他太明白好友的缺陷,那匹月兌韁的野馬,水遠都不可能為任何人停留,偏偏他還看上死心眼的有真?
不,這些都不是原因,是他的私心。
他私心希望有真能快快長大,他妄想做那個可以保護她的男人,他私心妄想有真可能有天會是屬于他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期待著每個禮拜六日當她的家教,雖然除了功課上,沒聊過其他話題,但那時的他,是快樂的,因為有真,他開始感覺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那兩次電話,他曾想過要對她說些什麼,又怕影響她考試的心情,他還沒有條件好到讓他可以勇敢追求,于是他選擇逃避,這一逃的結果,竟是讓他的好友搶先了一步。
彭冠分懊悔地閉上眼楮,想起有真與其他男人有過親密的接觸,他原本平靜的心湖全變成了一壇醋,酸澀得要命,可是現在的他卻什麼都下能做,只能不停地怪自習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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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真覺得自己仿彿戀愛了。
距離聯考不到兩個月,照理說,戀愛是該遭天打雷劈的事,可是她卻每天心情愉快,像快飛起來似的。
爸媽二度蜜月回來,感情不增反減,更是相敬如賓,對有真的管教也更加嚴苛。
她總是偷偷地在清晨打電話情話綿綿,也和施龍宇說好了,要他別打電話到家里,見面的時間通常是在補習班休息的時候,那二十分鐘的時間里,她會在巷子口等他,小倆口就算只聊幾句話也很甜蜜。
有真變得更心不在焉了,常常望著課本傻笑。
因為太早起床,她變成了熊貓眼。
她開始寫信,每次匆促見面時沒說完的話,她全寫在信紙上,等到見面時再拿給施龍宇,他收到她的信總是捧在胸口,像收到禮物般珍惜,還夸她宇漂亮,他夸獎了她之後,有真又發現自己多了個小小優點。
她變得愛笑了,花兒有人欣賞後,變得愈來愈漂亮,整個人閃閃發光。
被在乎的感覺真好,好像自己是被需要的,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重要。被欣賞的感覺真好,施龍宇的出現,像在她身上打上一盞聚光燈,讓有真不再覺得自己永遠站在下起眼的那一角。
她開始想了解施龍宇的一切,包括他的喜好、他的過去和他的生活,于是她忍不住苞彭冠分提到施龍宇的事,而彭冠分總是酷酷地看她一眼,然後低下頭看試卷,從來不曾回答她的問題。
「你好像心情很好。」當彭冠分這麼跟她說時,她總是靦地笑著,女孩兒家的心事統統寫在臉上。
每次她露出靦的笑容,彭冠分心里就會感到酸楚。
有真的課業退步了,他替她緊張,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課本上,他比她還著急。雖然他不得不承認,看見她開心,整個人有了活力,他其實不免也跟著開心。
「如果你的功課再退步下去,我就不教你了。」無計可施的彭冠分,只能用恐嚇的。
「嗯,我知道了。」童有真剛開始會受到驚嚇,用功了幾天,又沉浸在少女情懷的幻想里。彭冠分沒辦法,只好打電話給施龍宇。
棒天禮拜日的家教課,他看見童有真眼楮腫腫的,像哭過一樣,可是變得認真了。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愛情的力量也真諷刺,他說破嘴都沒用的事,施龍宇只是幾句話就教有真又認命讀書,施龍宇來做有真的家教說不定比他還稱職。
白天黑夜,他心里有許多情緒下停拉扯,可是他總告訴自己,只要看見她開心就好。或者死心也好,問題是他辦不到。
那就等吧,等到有真聯考結束,他就和她沒有關系了。
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交集,她只是一只誤闖入他陽台的迷途鳥兒,他只要打開窗,讓她自由飛翔,直到看下到她的背影,到那時,什麼都解決了。
那他的心該怎麼辦?
清晨,彭冠分清醒了,站在窗口看著茫茫的天色,他心中有種,壓迫著他的胸腔,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著天亮。
天亮了,他該做些什麼?他在等待著不會再響起的電話吧?突然之間,他感到茫然。
第六章
初戀像顆瑞士巧克力,淺嘗的時候香甜濃郁,怎樣都化不開,吞下了之後,殘留在舌根的,卻是淡淡的苦澀。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戀愛,但其實比較像是一種無知的迷戀,有真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喜歡施龍宇什麼,但又害怕沒他的關注,她的世界會再度變得黯淡無光。
不管是戀愛還是迷戀,這天,有真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終于嘗到愛情的苦澀。
昨天,林麗英整理書房,在垃圾桶里翻到幾團揉爛的紙,展開之後發現是幾張信紙,這幾張紙經過林麗英的手,再經過童成歷的手,現在正整整齊齊地躺在客廳的大理石桌面上,攤在燈火通明的水日明燈下,上面寫的那些幼稚情話搖身一,像是成了法院通知書,白紙黑字,當場判了童有真死刑。
「這是怎麼回事?!上面寫的龍宇是誰?補習班說你常遲到,是不是跟這個人見面?你老實說!」童成歷脹紅了臉,一掌用力拍在桌面上。
知道自己上頭寫了些什麼,有真什麼話也沒說,她難堪至極地低著頭,腦袋同時也跟著缺氧,變得無法思考。
「我賺錢讓你讀那麼貴的高中,上最好的補習班,你把書都讀到哪去了?要聯考了還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淨是交一些壞朋友,你腦袋都裝些什麼?!」童成歷抓狂,轉頭連老婆一起罵。「還有你,你是怎麼教孩于的?你這個媽媽當得太失敗了!」
「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生的,出了事,當爸爸就沒責任嗎?你憑什麼把錯都推到我身上來?」累積太久的怨氣爆發了,林麗英也跟著吼。
「你閉嘴!」童成歷惱羞成怒,啪的一聲,賞了她一個耳光。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林麗英咆哮,厲眼掃過他。「你也不想想今天你有這個地位是誰給你的?不知感激就算了,還對我動手!」
吼完,林麗英趴倒沙發上,放聲大哭,童有真嚇壞了,也跟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