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嗎?淺蘭問自己。
她很感激手機拿錯,如果沒這個誤會,她不會跟駱恩與坐在這里。
也許給自己一個機會,她就能確定對他的感覺。
事實上,像這樣靜靜地和他坐在一起,不需要一個吻來確定,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對他有多迷戀。
因為,時間明明快到了,她卻一點也不想離開。
她沒拒絕也沒答應,只是淺笑,凝視著他,她在鼓勵著他動作,也給自己一個放縱的理由和勇氣。
她羞赧的視線,沿著他寬闊的胸膛往上看,她發現他鼻梁高挺,下巴線條剛毅,而他熱情的眼神,專注到幾乎要將她燒融,害她不能呼吸。
「我們試試看?」
沒等她點頭,他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精準地貼上她的唇。
夜晚的機場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等候登機,廣播班機起飛的聲音環繞整個大廳,日光燈清冷,而地板潔淨得發亮。
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停反復溫習她柔軟雙唇。淺蘭的羞澀,淺蘭小心的回應,都讓駱恩與沖動地幾乎快發狂。
他感覺到吻著她時,心中沒有任何邪惡念頭。他得到一股安定的喜悅,沒有一個女人給過他這種深刻卻又模糊的感受。
他吻過幾個女人,傷過幾個女人的心,他不知道何時才會出現一個女人讓他甘心停靠,他並不花心,只是很難安定。
這個吻卻讓他確定,這是個他想跟她在一起一輩子的女人。
這麼甜美的唇,就算吻了一世也不可能會膩。
激吻過後,淺蘭把頭埋在他的胸膛里,不敢抬頭。
她紅著臉,思緒好混亂。她喜歡這個男人,他的吻讓她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活著。
明明知道她有未婚夫了,不僅沒拒絕他索吻,甚至還沉醉其中,他到底會怎麼相心她這個人?
駱恩與身上的手機響了,他愉悅地從口袋翻找到手機。「應該是找你的,你要接嗎?」
淺蘭看了下來電號碼,笑容瞬間隱沒,她慌忙搖頭,臉色慘白。
罷剛的美好感覺,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巨大的罪惡感。
從她的反應,駱恩與猜到是誰打來的,他蹙眉接起電話。
淺蘭急欲撇清的態度,結結實實傷害了他。
「是,她還沒跟我拿回手機……」他嫉妒電話那端有著正當理由、正常身分找淺蘭的男人。听到對方還在絮絮叨叨地說,這樣很麻煩,他都找不到未婚妻,駱恩與的口氣立刻變得冰冷。「那不是我的責任。你應該打協尋失蹤人口專線,或是登報把你的未婚妻作廢,而不是打電話給我。」他用僅存的風度咬牙說了再見,掛上電話。
沒人講話,氣氛沉重,廣大的機場變得更冷清了。
「還給你。」
他把手機塞到她手上,淺蘭也默默地從包包里掏出他的手機,遞給他。
沒關系,這樣也好,今天的見面,不就是為了要拿回手機嗎?她這麼說服自己,以免被他冷淡的態度刺傷。
「你未婚夫在找你,他好象心情很差,你回去打個電話給他吧。」駱恩與淡淡地說,疏離的模樣根本不像那個激情吻她的對象。
機場最後一次廣播登機,她拽著包包,恢復原本的落寞神情,甚至更沉重,還帶著悲傷。
「那……掰掰。」她回頭看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該解釋些什麼。他一定覺得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討厭她了,要不怎麼接了電話後,他就變成另外一個人?
其實駱恩與一點也不嫌棄她,他只是發覺自己好象戀愛了,卻又瞬間宣告失戀,他一時無法接受。
雖然剛才的吻令人神魂顛倒,可是下一秒,他發現她竟然該死地還在乎著另外一個人,這教他失望透了。
他好想要她留下,可是她對離去彷佛很堅決。他想叫她別訂婚,考慮一下他這個男人,但怕一開口,會造成她的困擾,毀掉彼此仍然美好的回憶。
也許放她回自己原來的世界,對他們都是比較好的決定吧。
駱恩與站起身,定定地望著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你快回去吧,小心一點。」他試著用輕松的口氣,卻發現心底深處開始涌起強烈的遺憾。
「嗯,再見。」她轉身要走進登機室,見他欲言又止,淺蘭回頭望他,心里燃起希望,以為他想留下她。
如果他真的要留下她,只要他開口,她一定不會拒絕,她也很不想回台北……
「我只是要說,剛才那個吻讓我發現,我們不適合。」他微笑說完,以為是在幫淺蘭找台階下,卻不知道這句話听在她耳里到底有多殘忍。
淺蘭愣了兩秒,默默點頭,轉身走進登機室。
駱恩與揮手跟她告別,看著她縴瘦的背影消失在機場的一角。
這時,手機響了。明明是自己的手機,他卻已對原本設定的鈴聲感到陌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不熟悉的號碼,他接起了電話。「喂。」
听到男人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培妮嚇了一跳,听到他說自己是駱恩與,又說他人在台中,她馬上明白了一切始未。
「你怎麼沒把她留下?」培妮笑著問他。
都是熟男熟女,說話只須三分,就可以明白彼此話里的意思。
「我也很後悔。」是啊,他真的開始後悔了。原本真的計劃吃頓飯而已,卻仍然對她情不自禁。那麼好的女人,他竟然舍得拱手把她讓給別人……
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吧,不是嗎?
面對感情,他竟然膽怯得不像自己,雖然他絕對可以確定淺蘭喜歡那個吻,卻不敢確定她是否也一樣喜歡他。
原來他是一個這麼懦弱的人,駱恩與幾乎要瞧不起自己了。
第八章
那天去台中跟廠商接洽後,經過小組評估,和廠商會議討論,最後總算得到了比對手公司更便宜一點點的價格,淺蘭把這個好消息呈報給上司培妮。
培妮穿著寬V領紅色線衫,微露性感香肩,搭配灰藍色單寧布窄裙,修長美腿下跌著鐵灰色高跟鞋。她站在十二樓的落地玻璃窗前,優雅地端著玫瑰花茶輕啜,從容地听淺蘭報告。
淺蘭報告完畢,抬頭看見培妮神采飛揚的模樣,不知為何,掀起了一股怒氣。
「我真搞不懂,你每天穿這麼美上班,想勾引誰?」同樣是女人,她每天穿著公司規定的套裝,不是黑灰、深藍就是慘白,培妮卻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當只美麗的花蝴蝶,她當然覺得不公平。
培妮訝異地回頭,看見氣呼呼的淺蘭,眼里有著從未出現過的盎然生氣,她大笑。「喔?多謝夸獎。」
這算是夸獎嗎?淺蘭嘴角抽搐,完全不懂她今天為什麼看起來特別樂。
「我先出去了。」淺蘭無精打采地往外走。
「等等。」培妮在後面叫住她。「為什麼你不自己去台中送契約給廠商,而是叫崇光去?」
「送合約又不是多重要的事,叫別人去也可以啊。」
她不想到台中,不想到那個令她傷心的地方,也不想太接近駱恩與,怕自己到了那兒,又會忍不住想打電話給他。雖然算算時間,他應該也回台北了,但是那又如何?自從她那天回台北後,兩個人沒再聯絡過了。
「是沒什麼關系,但是以你的龜毛個性,不都會親自送去嗎?」培妮步步逼近。「那天你去台中發生了什麼事?有大老板對你性騷擾嗎?還是有什麼不愉快?」
培妮特別加重不愉快三個字,因為淺蘭是個悶葫蘆,不這麼逼問,她根本什麼也不講。有心事都不商量,算什麼好朋友?
「……」她搖搖頭。「也沒什麼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