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放心吧。」萬晃臣笑了。她這個朋友,真是活寶一個。
他依著紙上的住址找到了駱繽頤住的大廈,還算在鬧區內,離公司也不遠,是蠻理想的住處。他正想找問離公司近一點的房子,看來這里挺合適的,待會兒等送她回去了,他可以去問看看管理員這大廈里還有沒有空房。
拉上手煞車,他回頭,看見她頭靠在車窗上,還沉沉地睡著。
入秋了,夜里的空氣開始有些涼意,路燈暈黃的光線照進車內,她的臉看起來白皙且脆弱,有種特別的協調感,他月兌下西裝外套,輕輕覆在她身上。
卷下車窗,熄了火,他下車,輕輕關上車門,點燃一根煙。
白色的煙霧融合在夜色里,他只穿著薄襯衫,突然感覺到一絲冷意。
他一手叉在西裝褲口袋里,望著靜謐的街道,不想這樣突然喚醒她,他想讓她再睡一會兒。
這時手機響了,他看一下來電號碼,沒有急著接,透過玻璃窗確定她還在熟睡,他才接起電話。
駱繽頤突然醒了,她睜開眼,看向窗外。
他背對著她,好像正在講電話。剛剛不知不覺睡著了,現在胃漲得好難受,她猜想自己忍了太久,現在可能真的要吐了。
可是他還在說話,怎麼辦?
她深吸兩口氣,試圖壓抑作嘔的感覺。還好他車窗是打開的,如果是密閉的空間一定會加速反胃,讓她吐了整車。
好難過喔,他怎麼不趕快講完?!
瞥見他就要轉身,駱繽頤趕緊縮體裝睡。
她呼吸好亂,可以感覺到他正站在窗口看著自己,糟,現在怎麼辦?
伸個懶腰假裝睡醒?不行,她演技太差了,一定會被發現的。
駱繽頤慘白著臉,胃里千軍萬馬翻騰,再不下車,她一定會吐在他車上,她咬著牙,感覺額頭冒出細汗。
她吃力地听著他的對話,喔,終於要收線了!她簡直想跳起來喊聲YA!
「OK,那先這樣吧,我再觀察看看,有誰行為比較不尋常的,我再開名單給你。」
突然她听到他最後一句話,想嘔吐的感覺瞬間消失了,她的瞳孔驀地縮小。
雖然沒有听得很清楚,卻好像證明她的直覺無誤,他的確不是真的關心她、對她好?
她的胸口竟然好像被捶子重擊了一下,悶悶的,說不上為什麼。
他要觀察什麼?要開名單給誰?他在跟誰講電話?
……算了,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他還是他,她還是她,他們的生活並不會因為這句話而有改變,或因為他送了她回家而有什麼交集。
他暗地里要做些什麼,那是他家的事,她假裝沒听到就好了。只是在這時候,她竟然想起他溫熱的手掌,那溫度仿佛還殘留在她手心。
萬晃臣收起電話,回頭發現她已經在後座坐得好好的。「你醒了?」他敲敲玻璃窗對她笑,看起來神色自若。
駱繽頤打開車門,冷冷的空氣襲來,她才發現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而他站在車外,只用薄薄的襯衫抵擋寒意,他對著她微笑,她把視線火速移開。
「謝謝你載我回家。」她將外套塞回他手上,速度之快好像那件外套正起火燃燒。「這還你,再見。」
然後,她幾乎是跑著離開他的視線,離開那片和著些許煙味,朦朧氤氳的夜。
夜太深,好像什麼都看不見,可是駱繽頤很清楚,她開始對他有著不尋常的期待和懷疑,還有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改變。
她回到單產宿舍,高跟鞋還來不及月兌,便沖進去抱著馬桶吐得一塌糊涂。手壓在冰冷的瓷磚上撐著身體,那冰涼的感覺傳過手心、經過身體,她發起抖來。
包包里的手機響了,她卻沒有力氣去接。
胃部收縮太劇烈,讓她整個胸腔都痛起來,吐出來的東西好苦,有些嘔吐物還沾到垂落的瀏海,她現在看起來一定很狼狽。
終於胃里的東西都掏盡了,吐不出來了。她靠著浴室的,抽張面紙擦擦嘴角,翻出包包里的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陳曦打的。
她沒有回撥,想放水洗個熱水澡,可是身體軟軟的動不了。
將臉埋進掌心,她就這麼窩在牆角,突然覺得自己好寂寞。
一樣的早晨,不一樣的是帶了更多秋意。
秋天的感覺應該是有l惆帳的,但是上班族已經麻痹,他們沒有時間去感受秋天的氣息,心里只想著萬一遲到就沒有全勤獎金了。
所有人匆匆忙忙走著,臉色卻是淡漠的。
駱繽頤拎著早餐和公事包,一成不變的日子、一成不變的穿著,她還是跟同一群人一起等電梯。
不一樣的是當萬晃臣出現的時候,那一秒她感覺到空氣的異樣流動。
她知道他來了,正在跟同事打招呼,然後走向她身邊。
「早啊。」他呼吸有些急促,可見他趕著打卡。
「早。」駱繽頤抬頭看他,他正對她笑著,深深的酒窩,燦亮的眼眸。
那瞬間她無法制止自己的心髒怦怦亂跳。
沒有說什麼話,一切都自然不過,只是當她進電梯時,萬晃臣好像刻意幫她抵擋人群,他來不及進去,笑笑地對電梯里的她眨眼楮。
駱繽頤沒反應,當作沒看到。
機械化地開始忙碌的一天,直到中午休息時間,駱繽頤才把身體退離辦公桌,靠在椅子上深吁一口氣。
她伸手捏捏僵硬的頸子,怎麼搞的?今天精神好緊繃。
其他同事早已鳥獸散,身為上班族應該要精明點,該是休息的時間,就一點也不能充公。
偏偏她駱繽頤就是有個莫名的原則--工作不做到一個段落絕不起身。
所以,等她總算要去吃飯,同事們幾乎都快回籠了。
這麼負責任干嘛啊,公司又沒多發薪水……看看手表又是十二點多,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她忍不住要暗暗抱怨一下。
可是想想也好,反正午餐時同事聚在一起,不是講八卦就是戀愛經、媽媽經,她既不想听也插不上話,不如先把事情做完等下班。
從抽屜里拿出包包,她彩著有些沉重的步伐,準備到公司樓下的便利商店,隨便買個東西填飽肚子。
路經茶水間,她不經意地往里頭瞧,發現公司里號稱八卦進香團的那堆女人都在,中間還夾雜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他?
不用仔細瞧也知道他們相處氣氛融洽,從笑聲來判斷,她們甚至還挺亢奮。
她收回視線,匆忙挪動腳步離開。
想起昨天,他講電話神秘兮兮的樣子,還有最後那一句話,他剛才一定就是在執行他那個不知名的任務。
駱繽頤打了個哆嗦,他那無害的笑容瞬間閃過腦海,該死的,她干嘛把那畫面記起來?
男人是不可以相信的,男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因為她三年前吃過大虧,這種小兒科的道理她可是深植心底。
她站在電梯前面等著門打開。
電梯門開了,里頭空蕩蕩,她跨步走了進去,門快關閉的同時,她突然听見有人說等一下。
她下意識地趕快按open鍵,只是門開了,竟然又是最不想看到的那張臉。
「謝謝。」萬晃臣低著頭,進來時臉上有明顯的疲憊神色,好像剛剛才被洗劫一空。
「咦?是你?!真巧!」看清電梯里是她,他眼楮一亮,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作假,駱繽頤突然很想頒個最佳演技獎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