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真的有人來救她了!
「你們怎麼了?大家的臉色怪怪的。」陳經理一打開門,就見她們一臉青綠,還以為她們集體中毒了。
「問藍可燦吧!」花嬌板著一張臉坐回位子里。
「問你?」陳經理狐疑地看著杵在一旁的藍可燦。
「不要問我。」她此時只想去找某人,殺掉他泄恨。
「為什麼不能問?!我還想問你為什麼今天又遲到,害我找不到人?」他根本沒注意到她今天的臉特別陰沈。「跟我進來辦公室。」
「陳經理,我……遲到是……因為……因為跟男……男……」好痛苦!不可以說,又不得不說,害她真想咬舌自盡。
「算了,你遲到是常有的事,我並不是要問你這個。」這里沒有別人,但是陳經理的神情卻變得十分緊張。「我是有事要求你啦!」
她松了口氣。「什麼事?」只要別提男人、別提遲到,不是那些敏感的話題她都好說話。
「王董來了,現在在會議室里,一下子嚷著要看這個月的業績,一下子又吵著要看各部門的細目,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大家都被他盯得滿頭包。」陳經理猛抓頭皮,十分煩躁。
「他盯上你了?」藍可燦隨口問道。
王董是公司的大股東,沒人敢得罪,他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人收拾包袱回家,是個難纏的狠角色。而全公司只有藍可燦能治得了他,這也是為什麼主管們會對她的混行視而不見的原因之一。
「是啊,你快救救我吧!」為了保住飯碗,要他怎樣都行。
「什麼時候他不來,偏偏挑這個時候來。」她緩緩把秀發撥到頸後,無視陳經理的苦惱,語調輕輕的。「抱歉,不是我不幫你,今天的我不能見任何人。」見了,肯定連她的飯碗也不保,這點她清楚得很。
「喔——」他馬上懂她的意思。「新光三越一萬元禮券。」
哇,萬元禮券?藍可燦的眼楮馬上亮了起來,彷佛看見那雙GUCCI的新款細跟涼鞋在跟她招手。
「好想要喔……」口水滴了一半又吸了回去。「不行,不管怎樣就是不行,你自已的事自己看著辦。」藍可燦搖搖頭,心里開始淌血。
拿翹?他有的是辦法。「外加香港免費來回機票。」這樣總行了吧?
香港……來回機票?最近剛好有陳奕迅的演唱會,她好想看,好想看喔!
「呵呵,你對我真好。」忘了,她什麼都忘了,忘了自己深陷「實話地獄」,忘了自己的處境。為了禮券、為了陳奕迅,要她叫王董「阿爸」都可以!
「成交!」事不可緩,陳經理開開心心地把藍可燦推進會議室里。「一切靠你嘍!」
「動作那麼慢,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門一開,王董以為來人是陳其生,扯開喉嚨就吼。
「叫什麼叫?你火氣大不會去退火?」完了,她終于懂小丸子的臉上為什麼動不動就浮現黑線,因為她實在太倒霉了……
藍可燦態度恭恭敬敬,聲音嬌柔好听,說的話卻和她的表情一點也不搭調,使得室內被王董喝斥得面紅耳赤的那些高級主管們頓時面色蒼白,室溫驟降十度。
「藍小姐,是你啊!」王董一見到她有如陽光普照,笑瞇了眼,根本不介意她剛才講了什麼。「來來來!快坐下。陳其生,你別光杵著,拿把椅子給藍小姐坐。」
「是。」陳經理推了張椅子過來,用眼神警告藍可燦,小聲地說︰「你剛才在胡說什麼?小心點。」
「我又不想來,是你叫我來的。」她埋怨地回睨了他一眼。
待藍可燦坐近,龍心大悅的王董根本忘了剛才要那群人做些什麼,瞇著笑眼逼近她。
「王董、王董。」整理好了細目的男職員出聲喚他。「你剛才說要看的資料已經做好了。」
王董牛眼一橫,想在美女面前表現自己神氣的威風。「你沒看到我在忙嗎?滾!」
藍可燦瞥了男職員一眼,這家伙她認得,在公司單身漢的排行榜里(表格當然是她親手制作的)他名列最後一名,穿著邋遢就算了,加上遜到斃的發型,個性懦弱,人又不討喜,哎喲——她就不相信有哪個女人會愛他。
「白目。」不知不覺的,話從她嘴邊溜出。
這下子不只是那個被罵白目的人,滿室的人包括王董都怔怔地看著她。在他們的印象中,藍可燦是一個很有氣質、講話沒有一點台灣國語的人,真沒想到她的台語說得這麼道地,而且還相當刻薄。
「嗄?我說了什麼?」發現所有人全盯著她直瞧,藍可燦只得呵呵干笑打圓場。「對,我說了白目,事實上他也真的很白目。你們別這樣看我,我現在說話就是這樣,沒辦法控制我自己。」
「藍可燦!」陳其生臉綠了。「王、董、在、旁、邊。」他這次一定會被她害死的。
藍可燦感覺到她的頭又漸漸暈了起來,可是這種胡說八道的感覺還挺有快感的。
「王董……」她還企圖力挽狂瀾,想把話說得婉轉。「對不起,我真的很想真心對你說聲對不起,可是偏偏沒辦法。」
「他白目是他家的事,跟我又沒關系,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啦!」他是誰?他是王董耶,他的肚子大到可以撐船,不可以計較這點小事的。況且原本他還覺得藍可燦有種神秘的美感,今天她話一多,更讓他覺得她平易近人。「你們忙你們的,看我們這邊干嘛?」他還很好心地幫她解圍。
接著他的一對牛眼色迷迷地打量著藍可燦的美腿。「上次你不是說喜歡打高爾夫嗎?我在等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不要問她啊,她不想說、不能說的。藍可燦咬緊牙關,逼自己不能開口,唇色逐漸變紫。
「我記得你說你很會打,一桿五十碼,我們可以好好地切磋切磋。」他想,她一定是在吊他胃口,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真美。
陳其生從桌面抬起半顆頭恐嚇她——快快回答,你在發什麼呆?!
嗚……她真的好痛苦!
「老實說……」噩夢,這一定是場噩夢,懲罰她夠了就會回到現實。「我根本不會打什麼狗屁高爾夫,我是騙你的。」
明顯的在場有人倒抽了一口氣,而且為數不少。
這、這是他們認識的藍可燦嗎?那個死的能說成活的,說的比唱的好听的藍可燦?剛才她是不是說了「狗屁」兩個字?陳其生冷汗直流,覺得肺里的空氣漸漸被抽空。
她騙他的?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嗎?呵呵。「好好好,不打高爾夫,那你喜歡打什麼?」
藍可燦淺淺一笑,電得王董渾身酥麻。
「打、麻、將。」不想說的,他偏就要問,她已經感覺到身體往地獄的最底層直線墜落。
這時整個會議室里保證只剩下王董一個人還樂在其中。
「麻將好、麻將妙!我們哪時可以去模一把?」他最愛看美女穿高跟鞋蹺腿坐在麻將桌旁,如果坐的是藍可燦,她那和賭博矛盾到極點的氣質,一定是美、美、美。
「模你的頭啦!誰不知道你真正想模的是什麼?」嘴里說的和心里想的一模一樣,她已經完完全全自暴自棄。
「呃?」錯愕的王董一臉豬肝紅,藍可燦簡直讓他丟臉到了極點。雖然每個人都故作認真狀,制造出自己沒听到的假像,可是他們的臉色也沒比王董好到哪里去。「你、說、什、麼?」她太囂張了!
她不得不承認這種口無遮攔的感覺實在暢快,有那種豁出去的快感。
「我說喔,以你的年紀沒事打打麻將是很好,既可預防老年痴呆,又可以消磨時間,至少沒事不用到公司來找碴。你來既會讓公司大亂又沒任何幫助,連我也要浪費時間陪你這個禿頭色胚,免得你對其他女同事伸出魔掌。想想公司也很奇怪,怎麼會讓你這種惹麻煩又毫無益處的人入股,我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