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什麼話要說嗎?還是說你編不出比較好的借口?」暈黃的光線烘托她臉上細致的粉顏,那是戀愛中少女的一張臉,不知為什麼,他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誰說我編不出好借口——」若晴情急之下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又裝一副無辜樣。「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請你別趕我走,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淚水怎麼不快冒出來?難道最近使用的頻率太頻繁了嗎?若晴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逼出了點淚花。
解下了辮子,任長發披散于肩頭,水靈靈的眸子蘊涵著霧氣,這樣一個美麗如同易碎瓷器般的女孩,誰忍心苛責?
或許是黑夜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吧!否則他怎麼會舍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多久了,他從不曾如此正眼地瞧過一個女人,她輕盈如蝶般的身影,那粉女敕光滑的頸子,細致的皮膚……該死!他是怎麼了?竟然緊盯著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不放!
裴照熙深吸了一口氣,平撫自己內心的焦躁,刻意撇開視線不瞧她。
他在生氣嗎?看起來不像啊!若晴見他神情有異,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會不會正在考慮把她趕走?
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清楚裴照熙的側臉,她偷偷觀察著他的反應,這才發現他其實長得相當不錯。
斑挺的鼻梁完美得像人工做出來似的,有形的薄唇緊抿著,濃密的睫毛如扇般低垂,根本不是長得不錯,而是非常好看呢!她在演藝圈這麼久也很少見過長得像裴照熙如此俊美的男人。
可惜,若晴心里嘆了口氣,娶過妻子又有小孩,要不然啊……
要不然什麼!若晴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惋惜嚇一跳,忍不住打了一身哆嗦。她在想什麼?竟然對一個陌生男子產生了不該有的幻想,難道是因為沒談過戀愛,開始發花痴了嗎?
一陣熱燙感直沖腦海,她知道自己不小心又臉紅了,暗自深吸幾口氣,逼自己趕快回到現實。
「你怎麼了?不講話我就當作你原諒我了喔!」若晴小心翼翼地開口,看他絲毫沒有回應,于是自作主張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撫順了裙擺,安安分分地正襟危坐著。
鼻間充斥了她身上慣有的清新花香,裴照熙原本想說些什麼,喉頭卻像梗了什麼硬物般難受,最後他不自然地從煙盒里拿了根煙,來掩飾自己莫名的情緒。
「喏。」看他左翻右找的,若晴討好地拿出口袋里的打火機,還自以為體貼地幫他點上了火。
裴照熙狐疑地接了火,正在想著她為什麼會有打火機的時候,若晴的下一個動作馬上為他作出了解答。
「你會抽?」看她熟稔地拿煙、點火,跟她清純秀麗的模樣一點也不搭軋,裴照熙微微吃了一驚。「你不是未成年嗎?」
未成年?若晴忍不住炳哈大笑兩聲,還差點被口中的那口煙嗆到。
意識到自己又不小心露出馬腳,她的笑容再次僵在嘴邊,這時她的模樣就像只張大嘴等蚊子的青蛙,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算了。
「誰說我未成年?我已經、已經滿十八歲了喔!我家里的人都不管我,你憑什麼管我?」雖然她沒什麼演技,但幸虧上天給她一個聰明的腦袋瓜子,反應頂呱呱,這時候堵他的話就對了。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壓根兒不想管你。」他微挑一眉,腦中還殘留著她剛才張大嘴的傻樣,嘴角揚起也不自覺。
「你會笑?」雖然他的笑冶得像炎夏驟然吹起的一陣寒風,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的笑讓她心跳著實漏了一拍。「你笑起來好好看喔!」
因為她的小題大作,照熙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似乎往上揚,這使得他沉默了起來,他有多久沒笑過了呢?記不得了。
「你未免反應過度了。」他轉而面對她,未料她眸里的晶亮神采竟讓他下意識的想逃避。「我像不苟言笑的人嗎?」
「你是啊!」若晴十分坦白。「你有看過電影里的惡魔會笑的嗎?就算笑,也是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邪笑。對了!」她開心地擊掌,像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格格笑著。「就像你剛才那種笑,哈哈!」她真是天才啊!罵人完全不帶髒字。
「誰說惡魔不會笑?有的惡魔笑起來就像天使一樣無邪燦爛,對了,就像你現在的笑容一樣。」裴照熙不著痕跡地反將了她一軍,以為她如花般的笑靨會再次僵在嘴邊。
沒想到他的諷刺反而讓若晴笑不可歇。「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小心眼,會跟我這小女生計較。」
「你這麼伶牙俐齒,小心你的小男友會受不了你。」話一出口,裴照熙直覺不對,怎麼他會像吃了醋的小男生一樣,話里有些微微酸意?
「亂講,我根本沒有男朋友!」若晴急忙澄清,這才發現自己的反應仿佛太快了些。
空氣隨即為之凝結,兩人同時因心中那股異樣的情愫而訝異,氣氛轉而沉默了下來。
「呃,你還不睡嗎?我要去睡。」若晴站起身,假裝疲倦地打了個呵欠。
他一向沒有那麼早睡,突然有種沖動想留下她,再多听听她的聲音,他被自己突來的念頭嚇到了。「晚安。」
「晚安。」本來還有點想留下來陪他,沒想到他依然這麼淡然果斷。若晴再次轉頭瞄了眼他孤絕的背影,感到有點失望,緩緩踱步回了房。
「你叫什麼名字?」她應該有個特別的名字,她雖不似看起來那麼單純,可是她的笑靨卻又像春天綻放的花般,開朗、清純,這麼一朵動人心弦的花應該有個很適合她的名字,他想知道。
他叫住了她,沒有預期的,讓她竟然有些開心。
「任若晴,很普通。你呢?」她踅了回來,坐回他身邊。
「裴照熙。」若晴,若晴……他在心里念著她的名字,終年冰凍的心扉異樣地流過一股暖流。
「你的名字好好听,感覺起來陽光普照,可惜跟你的人有些不搭。」若晴歪頭想著,瞄著他依舊冶峻的側臉,突然很想知道他的薄唇是否也沒溫度。
驀地,她腦袋一片空白,這想法要是被他知道了還得了,她怎會老對眼前這男人產生綺想呢?
「你講話可不可以別這麼直接?」裴照熙聞言忍不住警告她,一轉頭竟發現她正定眸看他,水靈靈的眼一片清澄,像一潭在陽光底下閃爍著無數粼光的湖水,美得教他移不開視線。
他的眼神銳利冷冽,她卻可以看見眸里深處的孤獨,甚至還有深深的悲憤,他怎麼了?若晴突然好想知道。
沒來由的,他的凝視令她的心莫名地揪痛,他臉上有深深的笑紋,他應該屬于一個常笑的人,沒道理有眉間的鎖紋。
「你這里的疤是怎麼回事?」濃密的劍眉尾端卻有個類似利刃刻過的痕跡,像條小蛇,深深地瓖在他眉尾。不知不覺地,她細女敕的手指攀上他的臉頰,像怕弄痛他似地撫著。
「好深的疤痕,還疼嗎?」她柔聲地問,心又泛疼。
「你別踫我!」一股電流經由她縴細的手指傳過他的四肢百骸,這舉動令他覺得難堪。他揮開她的手,十分迅速。「警告過你,少管閑事,我隨時可以攆走你。」
「你這個人有病是不是?!」被他揮開的手腕灼熱地泛疼,很痛卻比不上他此時給她的屈辱,若晴怒叫道。「你要不是映真的爸爸,我才懶得理你!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混蛋!」
「你不煩我正好。」他不要任何人踫觸他心中的傷口,他是對的,不需要自責,是她雞婆,擅自揭開他的舊傷口,她活該!「滾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