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現在的他有多希望那孩子是他的,他眼神又變得更灰暗。
「那不是我的,你讓她走吧。」
「什麼?我是第一次看到我兒子這麼失魂落魄的,而他竟告訴我那不是他的種?」他忍不住抱頭後他空歡喜一場。
懊死!外面那女人竟敢傷害他兒子!
「我馬上把她轟出去。」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千萬別傷害她!」他心急道;之後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抬起頭來︰「幫我轉告這句話——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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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杜小姐,我兒子說他不想見任何人,你請回吧。我派人再送你回去,今天不好意思,讓你過來一趟。」這麼漂亮的女孩沒跟他兒子在一起真是可惜,可是想到那孫子不是他的,他就有氣!
「是嗎?他不想看到我嗎?」她拼命攪著冰涼的手指,不讓脆弱在此時擊倒她,讓她站不住腳。
她真的不愛他兒子嗎?否則怎麼一副晴天霹靂的模樣?南徹令心里不免起了疑惑。
「呃……他還說……」是人皆有側隱之心,雖然他平常是狠心狗肺了些,未料他講這句話竟然也會吞吞吐吐。
「他還說什麼?」她明知道一定會傷心,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他說要你忘了他。」
就像心里頭被人扔擲了一個炸彈,一瞬間破碎支離,接下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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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啊,你不追過去嗎?」
看著她走出去的身影搖搖欲墜,南徹令不懂她為何要死命堅持不讓任何人送她回去,卻有點打從心底激賞她那股傲氣。
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嘖,他那死鴨于嘴硬的兒子竟然杵著不動。
「哎呀!她跌倒了!」看著外頭的南徹令突然大叫。
他沒深思,一回頭看見爸爸臉上壞壞的笑容立刻發現自己被騙,他惱怒地掉頭,決定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再中這老狐狸的計了。
「天哪!她被車子撞到了……」南徹今慌張地道。
「你夠了沒你?這樣很好玩嗎?」以為同樣的謊他會再被騙第二位嗎?他旋身欲走再也不想理這無聊的家伙。
「我……我沒騙你,你快出去看!」他緊張慌亂到結巴,一點也不像在演戲。
心里警鈴大作,他連忙奔向外頭,只見她正躺在血泊當中抽搐著,立刻心痛如絞,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如羽毛般輕柔的身體直奔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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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醫生從急診室走了出來,一臉疲態,但還是盡了他安慰病人家屬的責任,他拍拍南徹忻的肩︰「右腿二處骨折,已裝上鋼釘,復健後行動方面應該無礙。有沒有傷到腦部還得精密觀察才能定論。不過她肚子里的小孩經猛力撞擊已經流掉了,我想你可以進去看看她了。」
南徹忻點點頭,終于喘口氣。
點滴插在她的手臂上,她垂下眼睫,看起來似乎沉睡著。他安安靜靜地走過去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看她裹著那厚厚繃帶的右腿和她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面容,胸口緊糾著,一直不住地泛疼。
他輕輕握住她垂在病床邊的小手,小手冰冰冷冷,他只想給她一點溫暖,卻發現自己徒勞無功。
杜京雨緩緩抽走她的手,吐出的話聲量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語,每個字卻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鏗鏘地傳來回音——
「我只是想帶孩子看看他的爸爸長什麼模樣,現在已經沒必要了,你可以走了。」她的語氣平平淡淡,沒有夾帶絲毫的情緒,卻像從地獄般傳來的聲音。
他痛苦地閉上眼楮。
「你怎麼知道?」腦中的畫面如惡夢盤旋。
他抱著血淋淋的她一路狂奔,她虛弱而痛苦的聲音在他身邊回蕩︰阿忻,快救救我們的孩子,他……他要走了……叫他不要走……
「對不起!」他從內心深處喊出一句話。
她靜靜地看向窗外,從未把眼光放在南徹忻的身上。
「你說話啊,為什麼不再跟我說半句話?你打我罵我也行,就是不要把痛苦悶在心里;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我會在這里陪著你。」他很心疼,看她這個模樣他根本就無計可施,但是所幸上天沒讓他失去她,他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也不會再傷害她了。
他的眸子盛滿了悲傷,她卻閉上心眼不瞧他,她這次已決定關起心扉,不論他在外頭如何想盡辦法,她也不再原諒他。
「我累了,請出去。」她閉上眼楮,像變了個人般的異常冷冽。
「你好好地睡一覺吧,我人就在外頭,隨時可以找到我。」他很有耐心地輕道。
她沒回應,也沒睜開眼,所以她看不到南徹忻對她專屬的溫柔眸光,但現在的她也許並不稀罕,她的心正被隆冬厚雪覆蓋著,再也听不到南徹忻對她的抱歉,也看不到他對她付出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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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杜小姐怎樣都不人食,恢復的情況差透了,你去勸她一下嘛!」哇!丙然就跟她們形容的一樣是真的很帥,因為帥,大家才更為他打抱不平。護士小姐微嗔地盯著南徹忻上下猛瞧。
他疲倦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焦慮,推開礙眼的障礙物,他走進病房。
丙然一口也沒動到,這樣身體怎麼好得起來呢?他端著醫院里指定的特別飯菜走向背對著他的杜京雨。
她坐在輪椅上,依然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就跟醫院里即將面臨死亡的病人一樣,帶著深深的陰沉氣息。
秋天的樹木落葉已經凋零,風輕輕地拂過她蒼白削瘦的面頰,吹動她及肩的秀發,沒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吃一點東西好嗎?你這樣老依靠點滴,沒辦法補充營養的,要不我喂你?」他彎低腰,刻意壓低的嗓音溫暖舒適。
她仿若听不到任何聲音似的,目光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窗外。
這幾天她都是這種拒人于千里的態度,不看也不听任何人的勸告,他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看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就像折磨著他自己一樣。
他溫柔的聲音就像一陣和煦的春風吹入她冷若寒冬的心房,就算她再怎麼閉緊心門,他卻總是尋著細縫,一點一滴滲人。
她知道他正極力想彌補她,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自從她听到他那句忘了他,她就已經打算徹底忘記他;自從他們的小孩沒了的時候,她的心也就跟著死了。
驀地,他俯下頭將一口香甜的米飯送人她的口中,她一怔,隨著他的舌尖吞下了連日來的第一口飯。
「如果你要這樣才肯吃,我不介意用這種方式逼你。」他輕挑地舌忝了下她的唇,滿意地迎接她微怒的目光。很好,至少有表情。
「如果你再用這種方式逼我吃飯,我會連你的舌頭一並咬下來吞掉。」她瞪著他微揚的嘴角,氣惱自己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你只要乖乖地吃飯,我就不用這麼費力了。」他像哄小孩般哄著她,眼神里是寵溺、憐惜,還有許多難以言喻的感情。
她的心刺痛了下!這是她所不允許的痛,這痛就好像暗示她不可以輕易原諒眼前這個男人,就算他的眼眸難得的溫柔,像一潭深邃的池水,她的心痛會隨時提醒她別再跌人相同的錯誤當中。
「我會吃,條件是——」轟地一聲,她將心門再次緊緊關上。「不準你再靠近我。」
她拿起托盤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再也不曾跟他說半句話。
她為什麼怕他靠近?怕他撩撥她的內心?怕她自己會無法控制地愛上他?怕她會一改初衷原諒他嗎?
不管她的反應是什麼,至少證明他或多或少對她有點影響力,他必須再靠近;再靠近點,他才能侵人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