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愛情與面包,到底哪一個比較重要?
面臨這樣的選擇,在現實與浪漫的考量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是哪一個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大多數人在作決定的時候,是以別人的意見為意見,而不曾仔抽地想過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只是隨波逐流的人雲亦雲,等到事後才反悔、抱怨,那又能怪誰呢!
追求物質的富足無可厚非,只要自己覺得愉快就好。
可是,當你遇見一個心動不已的戀愛對象的時候,真的能夠理智面對的人實在不多。明明知道飛蛾樸火的結果,但奮不顧身的還是大有人在。
說他們傻嗎?
也不見得,戀愛中的人總是特別快樂,幸福的神采在他們的眼中晶盈剔透地浮現,誰能說他們傻?
可是,能夠「少奮斗二十年」,的確是很大的誘惑。能夠一步登天的時候,誰還願意慢慢地往上咫呢?
但相對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得到什麼,必先付出什麼。
也有人覺得,與其在豪門里做深宮怨婦,不如在小家庭里組織自己的王國來得自由自在。
選擇哪一條路,都有它的風險性。
所以,我也很想知道,一個窮困而有志氣的拜金女,在愛情與面包之間會如何取舍?如何決定自己的未來到底該怎麼走?
美麗的寶石與五彩的玻璃,戴在身上都是石頭,若以價值論,金山銀山的寂寞與誠心誠意的承諾,要選擇什麼,也都看個人的意願。
如果是你,會有什麼答案呢?
第一章
杯觥交錯,衣香鬢影的角落里,坐著一個白衣少女。
她是佟靜明。
罷滿二十歲,身著華服待在慶祝她生日跟訂婚的喜宴里,她的臉上卻沒有新嫁娘的喜氣,更不像個過生日的壽星,表情沒有任何笑意。
在外人眼中,她是一個被打扮得如同洋女圭女圭般美麗的女孩。
「恭禧。」經過的賓客向她舉杯,她也只是禮貌地點頭回禮。
這個場合雖然熱鬧無比,卻讓她覺得像被流放孤島,眼前這些道賀的陌生人來了又走,根本沒有認識他們的機會。
佟靜明就這麼坐著,看著這場為她而辦,卻又好像跟她沒關系的宴會。低頭看著手上的戒指,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訂婚戒是一只瓖著藍寶石的白金戒指,抬起手指,映著流轉的光線,硬度僅次于鑽石的藍色鋼玉閃動著貓兒眼似的星芒。
美,而且冷冽。
戴在她縴細的無名指上,圓型的戒面顯得有些沉重,就像這只戒指所附帶的責任。
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唉——」
「小明,你不舒服嗎?」一個溫和的男聲提醒她。
佟靜明抬頭看向來人。
這個叫作藍海靖的男人,今天宴會的男主角,她的未婚夫。
「我很好。」看見他,像迷失的小貓找到主人似的微笑起來。
「不舒服要說喔。」藍海靖溫和地道,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
靶受到他的體溫,佟靜明輕輕點頭︰「我知道。」
「那我先招呼客人了。」對她嫻靜的反應,藍海靖滿意地一笑,隨即回到宴會里。
看他離去,佟靜明的手按著剛才他模過的肩膀。雖然被布料遮著,沒有肌膚,但被他一踫,那里變得灼熱起來。
她一直維持這個動作,仿佛這麼做就可以多感覺他一點,多接近他一點。就算只是這麼樣的一點點,也好。
看著藍海靖在人群中接受眾人的道喜,待在宴會角落的她卻像個無依的小孩。難道她跟他之間,永遠會隔著這麼一道無形的玻璃牆嗎?
收拾起貪婪的目光,她知道再怎麼看、再怎麼奢求,她能得到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也只能擁有這麼多了。
為什麼她一點也不快樂呢?
看著藍海靖因為眾人的恭賀而爆出大笑,那種距離感更加明顯了。
「是因為不知足嗎?」閉上眼,佟靜明隱藏真實的情緒,沒人能從她的表情看出她真正的想法。提起白紗禮服的及地裙擺,閃過幾個女士投來的嫉怨目光,避開男士品頭論足地剝衣眼神,她連忙逃離大廳里流瀉的音樂跟鼎沸的人聲。
花園四處散著夏日午後陽光,在樹蔭里擺弄著光跟影的游戲。在她的禮服上灑落一層又一層的陰暗,混合著白色的輕紗,包里著她那顆寂寞的心。
原本今天這場訂婚宴的女主角不是她,卻因為真正的女主角朱拾心拒婚,已經發出去的喜帖讓男方掛不住面子,所以喜宴照辦,不過女主角換成了她。
佟靜明,藍家園丁的女兒,現代版的灰姑娘。
她知道那些人看著她的眼神是多麼地犀利,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而藍海靖會選擇她的原因她也很清楚。
賭氣。
佟靜明很羨慕女主角拒婚的勇氣,畢竟這是婚姻大事,如果有任何不妥,能夠提早分手也不會造成遺憾。
可惜,事情到了她頭上,她卻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
因為她是藤蘿,只能攀附,沒有自我。
呆了一會,才發覺自己坐了很久,已然是黃昏的天色。暮靄正在遠方流動,歸巢的倦鳥正三三兩兩地飛過。
忍不住,她又嘆了一口氣。「唉——」
這是她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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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衣服的佟靜明,回到宴會繼續當壁花,冷眼旁觀來往的賓客。
她覺得這些人是用珠寶華服堆砌起來的模特兒,皮膚都泛著不曾在陽光下揮汗工作過的透明白皙。
就算連藍海靖也一樣。
忽然想起藍家的園丁,正在墓園里安息的佟祥,她最最親愛的父親,一個整年在陽光下工作的男人,黑得發光的皮膚。
只是這個畫面她再也看不到了。
失去相依為命的父親,這種一個人被留下來的孤單感,特別的真實,也特別地冷。
下意識地拉緊紗質披肩,紫色的輕紗籠住她的果肩,像極夕陽最後一抹余暉的顏色。
看著人群里的藍海靖,她不禁心酸起來。
她要嫁給一個把心給了別的女人的男人,這樣的她,真的會幸福嗎?真的會快樂嗎?
不能想,也不要想!
佟靜明知道自己不能任由想法汜濫,愈想心會愈亂。
順手取餅侍者手里的香檳,佟靜明快速地吞下一大口,讓金黃色的液體暫時麻痹她的靈魂。想找個溫暖的東西來燃燒她冰冷的身體、冰冷的心……
手里拿著這杯香檳的價格不菲,大概是工廠女工一個月的薪水,而她就這樣干掉一半……
如果以物質條件來說,她是幸福、快樂的。
「謝謝。」從侍者手上,她又取了一杯。任由甜蜜的、沒有任何酒味的香檳麻醉自己。郁金香杯里洋洋升起的氣泡,在浮上表面時瞬間消失,沒有留下任何存在的證據。
就像她短暫的幸福一樣。
「你喝香檳的樣子,很難看。」話聲未落,她手里的杯子失去了蹤影。
佟靜明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酒杯哪去了,她沒有注意取走杯子的,就是站在身旁的陌生人。
像厭惡佟靜明的遲鈍,那人不善地提醒道︰「你的杯子在這里。」
這時她才發覺身邊有人,看著說話的人。她穿上高跟鞋,身高也接近一百七十公分,但還是得仰起頭來看他。發覺他跟藍海靖差不多高,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吧?
這個人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為什麼?她又不認識他呀?
「真不明白像藍大哥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要你這麼笨的女人當他的老婆?」楚一豫皺眉道,順手把手里的酒杯交給經過的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