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麼了?
「你是一個好人。」安妮放開他的手,偏過頭去。
從霍霆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眼角剛淌出來的淚,一瞬銀光閃逝。待她回過頭來,又是一張笑臉。
女人果然是種情緒化的動物,從安妮的反應就可以證實一二了。
不過看見她笑,霍霆也放下心來了。他不喜歡看見她悲傷的樣子。
「不過我還是很生氣!」安妮說。
「生氣?」愣了一下,霍霆不解她為什麼忽然這麼說的原因。他都已經躺在病床上了,她還想怎樣?
「對呀!你說我能不生氣嗎?你這個人也真是的,身體不舒服也不會叫人幫忙嗎?要是我沒有去看你的話,那你是不是就這樣昏倒在家里,死掉了也沒人管了?」安妮理直氣壯地說。
霍霆不知道怎麼說,為她這似是而非的理論感到啼笑皆非,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有點認同她的話?
如果她沒來的話,說不定他真有可能就這樣昏死過去而沒人理會。
「我想……躺一躺就會好了。」他只能這麼說。
安妮並不以為然,她白了他一眼。「所有的病人都說白自己沒事,可是如果你更的沒事,怎麼會在家里昏倒呢?」「這是意外。」霍霆無奈地說。
「意外是可以避免的嘛,更何況你身體不舒服,不看醫生怎麼行?」安妮不接受他的說法。
「現在我不是來了嗎?」忽然覺得好累,跟她爭執需要大量體力,而現在他最缺乏的就是體力。
霍霆閉上眼,不住地喘氣。
看著他忽然蒼白的臉色,安妮也住口了。「抱歉,我太多話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用了。」霍霆不想再跟她浪費時間,撇掉心里對她的好感,只想速戰速決地和她劃清關系。
「你不用跟我客氣啦,反正我有空。」安妮沒發覺他的拒絕,一心仍然保持友好關系。
「我想你以後不用再來了。」霍霆冷冷地說。
一定要跟她劃清界限,不然以後準沒完沒了的!他不想再繼續被她折磨下去了,不然他真的會應了算命的預言……
想到「女難」兩個字,霍霆的心意就更堅定了。
听見他的話,安妮愣會,才道︰「你不讓我來,是因為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如果你要這麼想也可以。」霍霆對自己說,絕對不要心軟,不可以因為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就讓自己萬劫不復。
不可以!
「那你就還是在生氣嘍?」安妮戳戳他的手臂。
霍霆連忙抽手,不想再跟她有任何接觸,沒想到這動作卻抽動了點滴的線,就算他想動,也沒法做多大的移動。
「噢……」慘叫一聲。他的動作導至針劑移位,讓他忍不住痛起來。但是這種皮肉之苦,比起她所帶給他的痛苦,還算容易忍耐多了!
「你還好吧?沒事吧?」安妮慌張起來,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小動作竟然讓他這麼難受。
「你覺得我現在會好到哪里去嗎?」霍霆皺眉道。
「很痛嗎?好!你等等,我去叫護士!」安妮轉身就往外跑,沒理會霍霆的叫喚。
「喂!」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邊,霍霆再回頭看著手邊的叫人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她好像永遠都學不會把人家的話听進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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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的休養生息,霍霆已經可以出院了。
不過他的苦難似乎還沒有結束!
因為安妮又來了。
她似乎真的不懂他說的話,難道她真的是在國外住久了,連中文都不會听了嗎?怎麼講都說不通!
霍霆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大早趕來醫院的安妮攔截。
「我剛踫到醫生了,他叫我先替你辦好出院手續。哇,已經好了,我們現在可以走了……」看著他的表情,安妮偏著頭問。「你還不舒服嗎?要不要再請醫生來看看?」
「不了。」比起安妮來,霍霆還是希望早一點離開這個充滿消毒藥水跟針筒的白色地獄。
「那走吧。」安妮笑。
無奈地跟著她,霍霆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但是他也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現在他也沒有體力反抗她了。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兩人就這樣離開醫院,來到停車場。
看著眼前的維尼,他真的很想掉頭而去,但是車內的安妮不住向他招手,他也只好乖乖認命上車。
「會不會不舒服呀?」
「……」
「會不會開得太快?」
「……」
「我開音樂會不會太吵?呃,還是不開好了,怕你覺得吵。」
「……」
「你還好嗎?」
雖然一路上安妮拼命找話題跟他聊天,但是霍霆一貫封口政策,不跟她多說一句。
沉默是金。
看著他不理人的樣子,安妮就算再天真,也看得懂他的臉色,後來也只好跟著噤聲不語了。
這回安妮就很安分地開車,沒有上次的驚險萬分,所以這一路又更加沉悶起來。
開到一半,除了從車窗外傳來的風聲外,兩個人半句話也沒有。這讓安妮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你還在生氣,是不?」安妮決定改變戰略,直搗黃龍。
看著窗外的景色,霍霆不置可否。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了。」安妮說。
順著車窗吹進來的風,霍霆的長發飄揚,逆著光的他看不出表情,只能听見呼呼作響的風聲。
「你說了什麼?」安妮以為他開口了,不過她沒有听見罷了。
霍霆仍然沒有說話。
「你——好!」安妮被他的沉默激怒了,她一咬牙,把方向盤一轉,車子就順勢停在路邊。
她覺得有必要跟他好好溝通,不過她不想出車禍,所以干脆把車停下來,就地把話講個清楚。
她討厭這種不明不白的感覺。
「下車!」她率先走出維尼,繞過車頭打開霍霆那邊的車門。
看著她,霍霆愣了會,才依言下車。
兩個人就站在海邊的公路上,被鼓漲的海風吹亂了頭發、衣服,像要決斗似的互相對峙著。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安妮又問了一次。
霍霆看著她,紅色的短發襯著緋紅的臉蛋,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更加俏麗、可愛,不過她的臉色看起來跟「可愛」有很大的距離。
「生氣的是你吧?」他指出事實。
「廢話!不生氣的話,我就是聖人了!我生氣,是因為你不理我;你不理我,不就是因為你生我的氣嗎?」安妮怒道。
「呃……你的邏輯推理能力還不錯,可是我不理你,不代表我生你的氣呀!」霍霆說。
「你要是不生氣,干嘛不理人?」安妮說。
「我很累,不想說話,這樣也不可以嗎?」霍霆的確很虛弱,不過這也是借口,事實上是他不想再跟她有所接觸。
「那你可以跟我說清楚呀,悶聲不吭的不是擺明在生氣嗎?」安妮也知道他在說謊。
「好,那我現在跟你說清楚,我很累了,可以讓我回去休息嗎?」霍霆不耐煩地說。
「不行!」安妮否決道。
看著她,霍霆有種無法溝通的乏力感。他發現他以前面對再怎麼難纏的買家,也不及她的千分之一。「我已經照你的意思說了,還不行?不然你到底想怎樣?你就說吧!」
「我也不想怎樣,只是我覺得你根本只是在敷衍我,你根本就是討厭我對不對?」安妮好想哭,雖然不想這麼想,但是他的態度擺明就是把她當成瘟神似的惟恐避之不及。
「我沒有這麼想。」霍霆說的是實話。
雖然不想再跟她有所接觸,但這卻跟「討厭」無關,只是他不想跟她解釋這麼多,也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