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有一個女人在。
要是可以,他真想請護士替他把寫有「安妮與狗不得進入」的牌子放在門口,可惜就算是放了,對她也沒用。
「喏,隻果削好了,快點吃呀!」安妮把一隊小白兔堆在盤子上,放到霍霆面前。
坐在床上的他,只能用無聲來抗議這種虐待。
「不想吃?」安妮抓起一只隻果兔,在他面前晃了晃。「很好吃喲,不吃很可惜耶,這可是安妮姐姐專門替你削的喲。」
霍霆還是無動于衷。
「喂!你夠了沒,就算生氣也要吃東西呀。」安妮覺得他的態度很不可愛,她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地哄他了,他還想怎樣?
看見你就吃不下了!霍霆在心里嘀咕著,但是還是沒打算開口跟她說話。反正沉默是金,多賺幾兩也無所謂。「我知道,你就是把事情都怪在我頭上就對了,是不是?」安妮站起來,嘆了口氣道。「可是你有沒想過,又不是我推你去撞車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沒長眼楮,路也不看……」
「我累了。」霍霆不想听她廢話,拉起被子蒙頭避難。
被他不合作的反應激怒的安妮,一氣之下用力把他的被子整個掀起,往地上一丟。「累個屁!」
「你在做什麼?」霍霆驚問,他沒想到她會這麼野蠻。
「我才要問你在做什麼咧!」安妮見他有反應,馬上打蛇隨棍上。「你覺得你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你的朋友是對的嗎?」
「我的朋友?」霍霆呆住。
「對呀!就算你生我的氣,你好歹也要讓我知道我的罪名呀,我不要這樣莫名其妙地就被你處決了!」安妮說。
盯著她,霍霆覺得非常有必要跟她把話說清楚了。「我沒有生你的氣,這樣行了嗎?」
「不行!」安妮應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霍霆覺得他快被她氣死了。
「不怎麼樣呀!至少現在你總算肯跟我說話了。」安妮彎身拖起棉被,替霍霆蓋好。
「你——」霍霆沒想到她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前一分鐘還像隨時要上場打架的樣子,現在卻輕描淡寫地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輕松。
「有反應就好了,有反應總比僵尸好。更何況你的確選活著,沒必要把自己拘束得那麼痛苦吧?」安妮坐回原位,對著他笑道。
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麼,但是霍爵霆卻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剛才那樣對她冷漠了。因為經剛才這麼一吵,的確是讓他的情緒一下子松開了,原本的拘謹、氣悶,全在怒氣下燒個精光。
他是怎麼了?
他盡可以叫她走開,或是請護士請她走,而不是讓她待在這里跟自己大聲小叫,更不是像現在這種被看穿的感覺。
他到底怎麼了?
「我覺得你穿得太多了。」安妮忽然道。
「什麼?」霍霆沒搞懂,自己一身上下都是病人服,除了內衣褲之外,這樣還算穿太多?
「我的意思就是……等等,我想想中文怎麼說比較好,對了,你逛過超級市場沒?」安妮又問。
穿太多跟逛超級市場有什麼關系?霍霆一頭霧水,但是過慣單身生活的人,自然有逛超市的經驗,他自然地點頭。
「逛過。」
「嗯。那你看過那些生鮮蔬果沒?為了要隔絕外界的污染,以及保持新鮮度,所以會用保鮮膜包起來,你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顆荷蘭的彩色青椒一樣,美則美矣,但是包得太緊了,反而不能呼吸,讓人有窒息感。你知道蔬菜其實也是需要呼吸的吧?」安妮跳躍式地說。
「我像青椒?」霍霆覺得自己臉也綠了。
「哎呀,那只是一種比喻而已,別想太多啦。」安妮搖手笑道。
「然後呢?」霍霆問道。
「什麼然後?」安妮反問。
「我像包裝過密的青椒,然後呢?」霍霆盯著她。
「就這樣呀!」安妮手一攤,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就這樣?」霍霆覺得他快被她打敗了。
「哎呀,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板一眼,你難道沒跟人閑聊過嗎?」安妮搖搖頭,拍拍他的肩。「我覺得你這個人的缺點就是太認真了,什麼事都要一清二楚是件很累人的事耶。」
「這叫聊天?」霍霆不以為然。
「不然你認為什麼叫做聊天?不就是幾個朋友聚在一起閑扯咩,難不成你跟朋友聊天都像在開會討論,然後還要排定今日的聊天議程的嗎?」安妮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大概年少失歡才會這樣龜毛吧。
「倒不是,只是……」霍霆有點不知所措,向來是他主導的世界,現在竟然會被一個小女生牽著走。
「好啦,先別說那麼多,在我們進入下一個議程之前,你要不要考慮我一個臨時動議?」安妮揚眉道。
「什麼?」霍霆問。
「先吃點東西吧!」安妮笑道。
在安妮的軟硬兼施下,霍霆最後還是吃掉了那盤隻果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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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車禍的結論是,霍霆得在醫院再觀察一個星期。
「不會吧?」听到醫生的宣判,霍霆真的是臉都綠了。
「還想多住幾天嗎?」醫生笑道。
「我覺得我沒什麼問題呀!」霍霆抗議。
「如果有問題會住包久。因為你的骨頭有點裂,暫時不適合移動,需要好好休息。這一個星期你就當假期,好好休養吧。」醫生安慰道。
「我不想要這種假。」霍霆咕噥道。
「什麼?」這時醫生正跟拿著大針筒的護士講話,沒听清楚他的咕噥,回頭問道。
「沒事。」在人屋檐下,霍霆很識相。
「待會珍妮會替你打一針,你就好好休息吧。」醫生說。
「可以不要打嗎?」霍霆苦著臉問。
「不可以,所以你就認命,乖乖休息吧!」醫生笑嘻嘻地離開,在門口還跟安妮打招呼。
「嗨!羅伯,早安。」安妮招呼道。
「早,你今天這麼早來?」醫生笑道。
「還好,你忙唱,不打擾你。」安妮也跟著笑。
進入病房以後,看見霍霆正苦著臉接受靜脈注射,安妮饒有興味地打量他的表情。
「笑什麼?」霍霆覺得她不懷好意。
「不能笑嗎?」安妮吐舌道,拖張椅子坐下來。「嗨!珍妮,早。」
「早。」護士笑著,隨即熟練地把針筒拔出,在傷口按上沾了酒精的消毒棉花止血。
霍霆覺得奇怪,為什麼安妮才來沒幾天,就把醫院里的人名都模熟了?像他也是到現在才知道治療他的醫生名字原來叫羅伯……
看見她跟誰都熟稔的模樣,他忽然間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等到護士離開,霍霆才松口氣。
「你好像很怕打針?」看見他的樣子,安妮不禁好奇起來。
「有誰會喜歡打針?」霍霆覺得她問了一個廢話。
「這倒也是,像我打針一定會頭昏……」安妮同意地點點頭,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換了話題。「我覺得你一定是下雨天生的。」
「你怎麼知道?」霍霆愣住了。
「因為你的名字又打雷又閃電的,而且又一堆雨的,如果你是晴出天生的,那樣你的名字就不會叫霆了。」安妮說。
「不然會叫什麼?」
霍霆問下去。
瞄了他一眼,安妮才宣布答案。「叫霹靂!晴天霹靂的霹靂,不過這樣也不錯,那樣你就有一個英文名字了!」
「什麼英文名字?」霍霆忽然覺得好笑,但是他得忍住,不能讓她看出自己的情緒,不然又要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比利呀!你不覺得霹靂跟比利的音很像嗎?」安妮認真地說。
「不覺得。」霍霆覺得他的嘴角快要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