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綁住你。」若真要綁住,他應該會先將大門鎖住。
「可是我也不希望讓你生氣,如果我每次都偷偷模模出門,你會不氣嗎?今天是因為芝欣不想上來,我只好出門一趟,可是我出門也沒事,我答應你出門絕對會搭乘大眾交通工具,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拜托你,好不好?」末了,她做出雙手合掌的請求動作。
這麼可愛的模樣頓時軟化了他的堅持,但他仍有意見。「好吧,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身體可以出門了,想出門盡避出門,不過你得帶著手機,讓我隨時找到你。」
「沒問題,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我對你這麼好,有沒有獎勵啊?」他比了比自己的臉頰。
梁少青毫不吝嗇給了他一個吻。
雖然只有一個吻,但他也心滿意足了,往後他們將有一輩子的時間,他們可以慢慢磨,不必急于這一時,他要她徹底愛上自己。
「我保證只要再一個禮拜,我就能好好陪你,等我。」
梁少青不太理解丈夫「等我」是什麼意思,她不是一直都在他身旁嗎?
「我當然會等你。」
一輩子,都等。
自從丈夫收回不許她出門的命令後,梁少青頓時像只快樂的小鳥,在住家附近尋寶似的打轉,找尋新鮮的地方。
這一天,她找到公園、好吃的飯館以及一間書店。
她的私人物品全是書籍,足以想見自己也愛看書,于是她便在書店窩了一下午,直到丈夫打來說要回家吃晚飯,才買了兩本有關心靈成長的書籍返家。
孫寄遠在手機里說會帶一個朋友回來,要她準備四人份的食物,她雖然覺得奇怪,仍是乖乖準備。
晚上七點,門鈴響起。
他有帶鑰匙,偏偏喜歡讓她開門,說是這樣才有種回家的感覺。
門打開了,丈夫身後跟著一名笑容滿面的胖男人,他穿著正式,不過顯然因為天氣炎熱的關系,襯衫的扣子已經敞開兩個,外套掛于粗壯的臂膀,手上拎著好幾個禮盒。
「嫂子,你好,好久不見了。」
梁少青稍稍歪了頭,不解。
「唉呀,我差點都忘了,老板說你車禍失憶,所以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潘,老板的頭號助理,專門管理老板大小瑣碎事情,听見嫂子終于平安出院,今天特地過來一趟。」小潘阿呵笑著。「嫂子肯定不記得了,一年前我們在山上的別墅還有見過面,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因為老板太保護你了,連我這個頭號助理都被蒙在鼓里了。」
小潘說了一大串的話,梁少青回應他的僅是淡淡的微笑。
「歡迎,快進來吧,你要喝什麼?」
「嫂子,白開水就好,謝謝。」不是第一次踏進老板的住處,但今天不同,多了老板的老婆,他可得小心翼翼些,免得被老板踢出去。
「不要這麼客氣,洗個手,待會兒就能吃飯了。」
孫寄遠跟著她進入廚房,雙手摟著她,下巴抵著她的肩膀,似是撒嬌。「辛苦你了,老婆,我本不想要他來,但他偏偏要來。」
「他是你的助理,你對他好一點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是來看我,是我的客人,你別對他太凶。」光看小潘戰戰兢兢的樣子,她就清楚丈夫絕對不是什麼溫柔的上司。
「我每個月給他的工作量還能讓他這麼胖,這樣對他還不夠好嗎?」
「你打從心底對人好,對方一定能體會。」
「我只想對你好。」
「你對我已經很好了,快點去洗個手換件衣服,待會兒就要吃飯了。」丈夫的聲音、氣息全噴在頸處,數她臉紅心跳,忍不住催他離開。
孫寄遠清楚她害羞了,在她臉上偷了一吻後步出廚房。
這一晚有了小潘這個開心果,逗得梁少青笑個不停,最後孫寄遠倒不是滋味,坐在她身邊,怒視那個應該離開還不肯走的客人,本來還歡樂的氣氛終于受不了這個大冰塊的凍人功力宣告結束。
送走了客人,梁少青被丈夫拉至沙發上抱著。
「你剛剛有點糟糕喔,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瞪著小潘,他好心想逗我開心,結果礙于你的婬威只得早早離開。」
「算他識相。」若再待下去,他肯定下逐客令。
「小潘是個好人,他能忍受你的脾氣很不簡單。」
「原來我在你眼中那麼殘暴?」哀怨。
「你對我很好,對其他人就很不好,對吧?」上一回年輕女鄰居送來美食,臉上雖然羞怯,然而佔了八成的是害怕,如果他連讓愛慕他的人都心生恐懼,應該就不是個怎麼好相處的人了。
偏偏,他對她就是十分寵溺,無論她要什麼,總是如她所願。有時她真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好事,才能得到這麼一個好丈夫。
她雖然替其他人抱不平,心底卻是滿滿的甜蜜。
「對人太好只會被欺到頭上,這是我在這圈子里學到的道理,我沒成功之前根本沒人甩我,等我得了獎,拍出了好作品,巴結的統統圍過來了,你說我為什麼要對他們好?小潘是好,所以我對他自然真誠,你也別擔心,我們都懂彼此,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鬧翻,我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真正耍性子。」因此他回報給小潘的就是豐厚的薪資。
「我也希望你在我面前是最真實的自己。」丈夫太完美了,不知何故,她總是覺得兩人之間仍有一塊透明的玻璃成為隔閡,丈夫似乎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我在你面前向來真實,從不說假話,難道我真不真你還分辨不出來?」孫寄遠手緊了緊,鼻間滿是她身上混著食物的味道。
「我總覺得你有話沒對我說。」
孫寄遠眸色驟然一黯,沒想到她依然如此敏銳。
「原來芝欣結婚的對象是我的前男友……其實她大可不說,如果我一輩子都沒想起來,這件事就會沉入海底永不見天,但她說了,可見這件事在她心底有很大的壓力,我很高興她說了出來,畢竟一個人的心底若有太重的自責總是不好過日予。」
「挑你失去記憶的時候說,存什麼心呢?」他不以為然道。
「至少她有勇氣,我覺得這樣也好,趁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把不好的事情全解決了,對我不也是一種解月兌嗎?我這人真的不會想太多,更不愛勾心斗角,我希望能夠坦率地面對我喜歡的人,所以無論你之前做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計較。」
孫寄遠卻是將她摟得更緊實。「你只要記得兩件事,一是我不曾做過背叛你的事情,二是我只愛你一個,你只要記得這兩件事,其他的甭記了,沒一個好事,就只要記得我就好,我會寵你疼,你愛你呵護你,不再讓人欺負你。」
「有人欺負我嗎?」
「有,你常說念書的時候,有人欺你是孤兒,經常給你臉色,還會對你惡作劇,不是扔了你的書,就是弄髒你的衣服,可你也不能反抗,因為你愈反抗他們愈得意,最後只得默默接受,如果早讓我遇見你,我鐵定打得他們鼻青臉腫,連他們的爸媽都不認得,我一定會保護你。」他抱著她,聲音似旋律在她耳際繚繞,令她沒喝酒卻有著醉了一般的暈了。
這男人若是海,肯定也是一片汪洋的甜蜜,教人寧願溺死也不想上岸。
「你們都無法體會什麼都不記得了的苦,所以答應我永遠不寰要瞞我。」
「我答應你。」
他的坦蕩換來她的安心,她與他,就像海面上的舟,終于愈來愈靠近了。
她深信有一天自己必定也能愛他如他那樣愛得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