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夜強勢扣住他的手,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吐出︰「我不許你踫她,更別讓她愛上你。」
「喔,憑什麼?」天嘯揚了眉,神情愉快。「難道你以為你是她爹就能一輩子將她綁在身邊?揚夜,清醒一點,她是虎,你絕對攔不住她一旦想離開的心,何不趁早學著放手,反正……她只是你女兒不是嗎?」
盡避內心已經激起不悅的怒火,揚夜仍舊維持神情的平和。「不必激我,我清楚你的手段。」他太清楚天嘯想做什麼了。
「爹,天嘯叔叔……你們怎麼了?」發覺他們之間似乎不太和睦,她走過來關切。
「我們只是在閑聊。」天嘯背對著琥珀說完這句話後,突然靠近揚夜的耳邊低喃一句,然後才轉身走近琥珀,拉著她離開。
他們之間又拉出一道距離,正當揚夜想上前之時又看見琥珀笑了,看見她因天嘯而笑,那燦爛如朝陽的笑容,擰疼了他的心。
「傻虎,走,只要你跑得比我快,我就請你吃大餐!」
天嘯瞬間變成狼,往前頭狂奔。
琥珀也反射性地變成虎,加速追上去。
遺留在原地的揚夜望著他們在草原上奔馳的身影,心頭好似有什麼逐漸動搖了……
他不喜歡她對其他男人笑。
琥珀的笑容竟讓他有了——嫉妒。
嗚嗚……她想哭了。
天嘯叔叔不是說只要自己听話,照著他的話去做,就能夠讓爹回頭看她?
本來是她特意疏遠爹,怎麼現在卻好像不是那樣了,爹已經整整十天沒跟自己說上一句話,更糟的是天嘯叔叔自那一日請她吃完大餐後就不再來了。
她的頭真的好痛。
為什麼爹也疏遠自己?難道是動怒了?
爹不常生氣,不過只要不高興,就會讓她相當緊張,好怕爹會拋棄自己。
「爹,今天讓虎兒跟你上街好不好?」爹不用說話,她也明白他的意思,因此這十天都乖乖待在家里和小黑相依為命哪兒也不去,不過她覺得自己若再不打破這個藩籬,他們很有可能就會這樣一輩子了。
揚夜捎來一記愣眸。
琥珀卻是抓著他的衣袖,緊緊不放。
「放手。」
冰冷如利刃的語調剎時凍結了琥珀的心,下一瞬,她的手立刻縮回,不敢再造次。
直到揚夜離開屋子,她才軟了身子跪在地上,她完全不懂爹怎麼會對自己這麼凶,是不是爹真的動怒了?
同時,站在屋外的揚夜,眼底驀地閃過一抹自責。
他清楚自己不該對琥珀太冷漠,畢竟錯不在她,然而終究是因為她讓自己的心不再平靜,這些日子以來情緒起伏過于劇烈,有時甚至連他都難以壓抑不該有的嫉妒之火。
揚夜,你嫉妒了,是吧?
這是天嘯那日在他耳邊說的話。
本以為當時沒能反駁是因為天嘯走得太快,如今他方醒悟確實是自己嫉妒了。
因為嫉妒的緣故,他做出過往不曾做的事情,不僅對好友下逐客令,不許他再來,也收回對琥珀的溫柔,明知不該,他依然任由情感主宰自己的理智,他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唉。」他的嘆息也難以抹去心底的雜亂思緒。
倘若他沒有察覺自己的嫉妒,或是琥珀收回她的感情……不過這些都是自己的奢望罷了。
丙然他還不夠成熟,無法將事情處理得十分圓滿。
他想著出門前琥珀露出心驚的表情,他不免又一嘆,這是他的錯,不該連累她,回頭必須要補一個道歉才行。
他不希望琥珀一看見自己就會害怕,他想重拾她的笑靨,至于天嘯……他清楚自己無法假裝大方,所以還是過一陣子再上門賠罪。
第5章(2)
揚夜走入店里,不見柳老板,只見柳湘柔正在收拾。
「柳姑娘,我來拿我妹妹的衣服。」
柳湘柔朝他頷首,淺淺一笑。「孫公子,許久不見了,衣服早已做好,正等你來取,咦?怎不見姑娘?」
「她有事,不便前來,我相信柳老板的技術。」
「謝謝。既然姑娘沒來,我與她身材相似,不如由我試穿給孫公子看?」柳湘柔好心建議。
揚夜不喜歡琥珀的身上沾染其他人氣息,因此婉拒,同時他注意柳湘柔似乎以「姑娘」來稱呼琥珀,莫非她察覺到什麼?
「柳姑娘似乎有話想說?」
「雖然不清楚公子為何隱瞞那位姑娘的身份,不過湘柔看得出來那不是兄長對妹妹該有的眼神以及關懷,如果孫公子也掛心那位姑娘的話,就別讓她不安。」
「不安?」
「是啊,難道公子沒有察覺我們兩次見面,姑娘對我都充滿防備的神色嗎?她似乎很怕我會搶走你,不過是她多慮了,湘柔自知沒有那能力,因為你們之間有一道牢不可破的關系,能隔絕其他人,相信根本沒人能介入其中,而且我看那姑娘十分喜歡你,目光始終離不開你。孫公子,湘柔願你和姑娘能夠幸福。」她誠摯祝福。
揚夜對于外人不便多說,僅說了謝謝。
這時乍然一聲轟隆巨響,震得整間店里輕微搖晃。
「山崩啦!」外頭也傳來驚呼。
山崩?
揚夜第一時間便想到在山上的琥珀。
他連忙沖出去順著眾人目光的方向,神色一凜地隨即轉入一條沒有人跡的死巷,柳湘柔拿著他忘了帶走的衣服追出來,一拐彎卻不見他。
她怔在原地,一臉不解。
轉眼,揚夜回到住處外頭。
屋子已遭大量土石掩埋成了一座小土丘,完全找不到門,也瞧不見一絲縫隙。
這一瞬間,他驚得差點忘了呼吸。
他眸子閉上,再睜開時,他全身涌現了強悍的力道將眼前的土丘震飛,揚起一片飛沙走石,原本的屋子已經壓碎,難以看出原貌。
虎兒、虎兒——
他在內心喊著,卻怎麼也感覺不到半點她的氣息。
不、不可能……他的虎兒絕不會這樣就消失了,他一定要找到她。
屋梁垮、大門裂、磚牆破,沒有一處完整。
他怕再用能力會傷害到琥珀,于是改徒手挖掘,一塊磚、一塊瓦,不敢停歇地使勁搬移,就是為了盡速救出她。
「虎兒、虎兒,你在哪里,回答爹,爹來救你了,你一定要撐住,知不知道?」一時間,他想起五十年前也曾有這樣的情況,那時他單純想救虎兒,如今的感情復雜了,除了親情更有一份教他說不出口又深深埋藏心底的……感情。
「虎兒,有沒有听見爹的聲音?如果有听見就快回答!你不要怕,爹來救你了,虎兒——」
他繼續挖掘,卻始終沒有听到琥珀的回應,他的心萬般焦急,不停搬著石塊,不敢放棄。
「虎兒——」
山里只有他的回音,他急切想找的人依舊沒有回應。
餅了好一會兒,身後才傳來虛弱的呼喚。
「……爹。」
揚夜幾乎同時轉過身,果真看見琥珀完好無缺地站在自己身後,她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臉上有些塵土罷了,他沖上去張開雙臂牢牢抱緊她。
琥珀怔怔地不知該作何反應,因為這是她頭一次感受到爹這般激動的心情,可能是擔心她出事才有的反應,于是她連忙要爹安心。「爹,我沒事,山崩的時候,我有早一步逃出來,只是太緊張了一時撞上樹干才昏倒了。」她的頭腫起來了,到現在還疼得要命。
他不語,緊閉雙眸,用身體感覺她的存在。
為什麼總是要在失去後才懂得後悔那種痛?
為何他不能在琥珀還站在面前時就對她坦白自己的感情?
其實他對琥珀的付出早已超過太多太多了,從不求回報到後來喜歡她專注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曾經渴望她能回應自己的感情,只是沒有勇氣承認,但經過這次的意外,他不想再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