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修練七百年而得的魂珠,吸收天地精華,經過他的修行讓他成精,魂珠對他來說便是一切,一旦失去魂珠,他就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死。
正因為魂珠擁有他的能力,一旦遭奪走,修行便功虧一簣,因此對于成精的他們而言,魂珠萬萬不能輕易離開身軀,但為了延續虎兒的性命,他願意涉險。
只求救牠一命。
「虎兒,爹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擅自改變你的命運,畢竟……唉,可是要爹視若無睹,爹也做不到,倘若你要恨爹,那就等你長大吧。這會兒確實是我自私地為了自己,我希望你陪在我身旁,別走……」
他動用自己的魂珠延續一條命是他從未做過的事情,然而他輕易為了一只小老虎破戒,若是天嘯曉得,肯定會說他傻了。
或許吧,畢竟獨自生活確實孤獨,他想找個伴。
他啊……終究有私心了。
一晃眼,時間就這麼消逝在匆匆的腳步之下。
來時無痕,去時無蹤。
時間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已成精,綿綿壽命幾乎無盡,時間不過是眼前的四季更迭罷了。
「吼。」
他又失神了,小老虎不太開心。
嗯……更正,應該是大老虎了。
這只黑黃相間的大老虎此時此刻正枕在他腿上,享受他撫順牠身體的伺候,霸佔得理所當然,恣意地正大光明,彷佛生來就是為了枕他的腿;因為寵溺的緣故,自小到大,他從不曾喝阻,久而久之,連他也習慣虎兒這種親密的動作。
他繼續順牠的毛,這是每日必做的事情,早午晚各一回,要是少了一次,這小東西肯定不會善罷干休。
「虎兒,抱歉,爹剛才又想得神游太虛去了。」他最近走神頻繁。
大老虎這才滿意地閉上眸子。
他這些日子不曾繼續四處雲游的原因就是因為有這個小東西,本以為不會持續太久,沒想到之前的一念轉折因而更離不開了,畢竟身邊帶著一只成年的大老虎,若遇上凡人,恐怕會嚇著他們。
只是……同一個地方困久了,他終究有了離開的念頭,或許他們盡可能離開人群,這樣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麻煩,倘若虎兒能夠化成人形就好了……
人形……
他不由得專注凝視剛吃飽,準備睡午覺的大老虎認真思索。
半晌後。
「虎兒,看著我……」這小東西吸了他魂珠的一點靈氣,所以才保住一命且安然度過這些日子,那有沒有可能因為這點靈氣也能讓牠成精化為人形。「看著我,先別睡,對,像這樣看著爹,你看著爹……爹原本跟你同樣,後來成精才能變成人形,你要不要試試看,能不能變成人形?」
大老虎歪了頭,顯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專注凝視牠那雙已經變了色的眸子,如同琥珀。
「虎兒,雖然爹不曾想過你變成人,但如果你能為人,爹便能帶你一同游歷大江南北,到時候你還能吃到各地美食,你不是最愛吃東西了,為了爹試試看,好嗎?」
大老虎眨了眨眼楮,打了個呵欠後點頭。
他滿意一笑,又想到虎兒未曾修行,因此慢慢傳授他如何「成精」。
成精這條路並非需要修行的累積,而是一個契機,有的快則十年,有的慢則幾百年後才有可能成精,所以他也僅是抱持試試看的心態,沒有過分期待,不過有期待也不是壞事。
一年後的某一日,他早上醒來,本來該睡在他身旁的大老虎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名荳蔻少女。
他一時怔住,不知如何言語。
這少女是誰?他的虎兒呢?
他伸手握住少女的手,這一握才確認了她的身分,她體內有自己的靈氣,眼前的少女是他的虎兒,可怎麼會是個姑娘?!
太出人意表了,他深深感到不解。
少女經他這麼一握,揉揉眼終于清醒過來,看見他便露出迷糊一笑。
她──發如絲、膚凝雪,臉蛋艷麗之中透著一股傻傻的清純,微彎的唇又添一絲絲的魅,教人無法移開視線,連他都有輕微動搖,不只為了她的美,更為了她那雙琥珀色滿是對自己信任的瞳眸。
她的眼底只有他。
這眼神確確實實是他的虎兒。
「虎兒。」
「爹,早。」少女第一次听見自己的聲音,顯然也嚇了一跳。「咦?啊?嗄?我說話了耶,爹!」
她一面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一面望著自己的模樣,目光在爹和自己之間再三來回,她發現有相似處,也有不同處,那個不同處還非常非常非常不、一、樣。
她好奇地模著胸口凸出來、小小的兩團,軟軟的,好好模,可是爹好像沒有,她模完自己,順手又去模了爹一把,嗯,硬的,果真沒有,怪。
罷了,怪就怪,反正能變成人形就好,應該是她修行不及爹,才無法變成跟爹一模一樣,她會繼續努力,不會讓爹失望。
假以時日,她必定能變成爹。
「是啊,妳說話了。」他不免臉色一紅。幸好虎兒有牢記他的教導,變成人形之時務必要給自己添上遮蔽的外衣。
「太好了,往後我就能跟爹說話,爹不會再寂寞了。」她始終注視著爹寂寞的背影,因為不懂說話,僅能靜靜陪伴,從今以後她可以暢所欲言,不再讓爹感到落寞,她會一直一直一直陪著爹、保護爹,絕不讓任何人欺負她最愛的爹。
「虎兒真乖。」他很自然地撫模少女的頭,即使不是想象中那樣,依舊是他喜愛的虎兒。「不過……虎兒有沒有用力想著要變得跟爹一樣呢?」難保小東西走錯了哪一步,他問這問題是要確認她有按部就班,即使不小心錯了其中一環,他也能趁早挽救。
少女反握住他的手用力點頭,並肯定地說︰「有!虎兒有乖乖照著爹說的話一步一步做,一面運動全身的靈氣,一面想著爹的模樣……是虎兒做錯了嗎?」
「不不,妳沒做錯,爹只是想確認而已,放心,虎兒做得很棒,完全沒錯。」既然他教得沒錯,虎兒又那麼聰明,肯定不會做錯。
少女听了開心不已,笑靨如花,身子因為喜悅自然地左右輕輕擺動,而她的手仍舍不得松開溫暖厚實的掌心。
她喜歡爹,喜歡握著爹的感覺。
以前就想著能握住爹的手,現在總算如願以償,這簡直比吃到好吃的肉還要喜悅。
「為了慶祝虎兒成精,爹要給妳一個名字──以後‘琥珀’便是妳真正的名字,虎兒是爹私下喊的,知道嗎?」虎兒是個乳名,是他對這小東西的昵稱,如今她已是人,應該有個象樣的名字了,正好,她的眸色也給了他靈感。
琥珀、琥珀……她默念了幾回自己的名字,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那爹叫什麼名字?」她急著問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揚夜。」
琥珀頓時咧嘴燦笑,毫不掩飾心底翻騰的愉悅。
他望著琥珀,眼神滿是溫柔。以前她是虎,他便能輕易看穿她的喜怒哀樂,現在她為人,要看透更是輕而易舉。
本以為好動活潑的她是個兒子,原來……他養的是女兒啊!
這錯可真是有夠久了。
第2章(1)
揚夜養了一個姑娘。
吾家有女初長成──這是他的感觸。
一眨眼的工夫,他養的小老虎成了精,變成了姑娘,其實說是一眨眼,也五十年過去了。
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他就是覺得有幾分怪異,但哪兒怪也談不上,她依然是虎兒,是他的孩子,只是從兒子變成女兒罷了,其實倒也還成,他並不會重男輕女;再說,他的虎兒極為聰明,以前教過一次的事情她完全都記住了,讓他深感欣慰,大有當爹的喜悅,不過他還有一件事尚未教導──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