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認識的?他也是你的會員之一?」早忘了自己的腳傷,他現在只想了解他想知道的事情有關她的一切。
「就有次我要參加一個婚禮,那是我湊和第四對情侶的婚禮,我因為睡過頭又等不到計程車,幸好是小斑經過,載我一程,在車上聊一聊,我才知道我們住得很近,後來他說沒事,就……順便陪我參加婚禮,之後我們就成為朋友啦,所以,你看,交朋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說到最後,杜若秋還不忘上一堂機會教育課。
「『順便參加婚禮』?這種事有順便嗎?」順便——應該是司馬昭之心吧!
杜若秋搔搔臉蛋,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原本要陪我出席的人不克前往,所以小斑才自願陪我,他說女孩子是應該讓人寵的。他人很好吧!」說完,她甜甜笑開,眉上淨是笑。
靳雷遠抓住他想明白的那一部份又問︰「他不是你男朋友?」
杜若秋先是搖頭,然後才說︰「不是啊。」
靳雷遠喜不形于色,眉梢又悄悄揚高。
看來,又是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單戀了。
「再說,我也不認為我配得上小斑,你可別看他只是個司機,他懂得可多了!我每天都會準備三個問題問他,不管我問什麼他都能回答出來,實在很厲害說!」她最崇拜有智慧的人了。
「那有什麼嗎?多看點書不就成。」他反駁道。
「可是,我就沒那麼厲害,讀到大學還是普通普通而已。若不是小斑說想先存點錢再結婚,我早想幫他介紹對象了。」她想小斑只要經過她妹妹包裝一番,包準也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
靳雷遠的眉頭不知不覺開始打結。
听她稱贊別的男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麼就沒听她稱贊過自己?
雖然明知不同領域,就好比不同天,根本無法相比,但他就是不甘輸這一口氣。人比人,果然氣死人。
「你也可以考我。」
杜若秋打量他,目光無限懷疑。「你?」
輕輕一笑,那笑容可比冰庫。「信不信我在這里殺人棄尸?」
沒有停頓,杜若秋趕緊問了問題︰
「『食色,性也。』是誰說的?」
半晌,空氣中毫無聲音。
靳雷遠答不出口。
會這麼問,就表示答案出人意表,但他卻是怎麼想也想不到。
既然不是孔子,孟子?墨子?老子?莊子?韓非子?還有什麼子啊?
瞧靳雷遠傷腦筋的樣子,惹笑了杜若秋,遂而拍拍他的肩安慰︰「好啦,別再想了,除非中文系,要不然很少有人知道正確答案。我跟你說,是……」
靳雷遠及時掩住她的嘴。「別說,我一定會想到答案,到時候再告訴你。」他才不想承認輸小斑一截。
掌心與唇的接觸,霎時讓杜若秋紅了臉,她不說話,垂了頭。
靳雷遠瞧見她的動作,才知自己與她過份親昵了,連忙收手。
暗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著火才怪。
「那個……我一個人真的沒辦法,還是找小斑來好了。」說了一堆,杜若秋基本上還不清楚靳雷遠為何對小斑如此好奇,難不成……
「我說了不用找他。」他瞪著她,就算小斑現在就住在他隔壁,他也不會答應。
就算她對小斑只是朋友之情,但難保對方也是這麼對她。這麼輕易就相信一個陌生男人,真是單蠢到不行。
可是,半夜為了一個認識不深的人所打來的電話,就匆匆趕來,她也的確單純過頭了,是篤信人性本善嗎?
「真的不用嗎?」
她又問,得到的卻是布滿冰霜的臉。
杜若秋猜測靳雷遠是不想讓小斑看見自己的狼狽,然後又將之聯想到另一個方向去,當下有所頓悟。
她猜靳雷遠應該是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看見自己這種丑樣。
難怪他對他要相親的對象一點都不好奇,就連她要給他看對方的資料,也被說麻煩,原來仍舊是不敢承認自己的性向。也是啦,在這個社會,這樣的戀情的確不要曝光比較好。
可是,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小斑的啊?他們不過才見過兩次面而已,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嗎?
頓了頓,杜若秋決定今晚一定要討到真相,否則就害人了。
「雷遠,我想,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是想怎樣?
「我問你,你盡避老實說,不用怕丟臉。你是不是喜歡——小斑啊?」上次還有小斑在,她想他也可能是不好意思開口承認。
听完問題,靳雷遠的兩道寒光頓時如雷射迅疾掃射過去。
「杜、若、秋!」他咬牙切齒地喊著她的名字。她竟敢還懷疑他是同性戀?真是不想活了。
眼光若能殺人,杜若秋大概已經被切成一百零八塊了。
呵呵!這應該是徹底否定的意思了吧?
杜若秋非常了解了,不敢再亂想。
縮了縮脖子,她趕緊起身,笑說︰「我想你一定渴了,我先去幫你倒水,等等喔。」
先逃再說,沒一會兒,她端著一只玻璃杯快步走過來。
「你的水,啊……」
不熟悉靳雷遠的家里擺設,剛端著一杯水走出來的杜若秋就讓地毯絆倒,眼見要貼地了,幸好靳雷遠趕緊撈住她。
「沒事吧?走路要看路啊!那麼一片大地……」收不到感激的視線,卻察覺到兩道冰冷視線,靳雷遠這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你不是不能動了嗎?」生平最不喜歡被人欺騙的杜若秋將杯子交給他,轉身欲走。
「我可以解釋。」他迅速擋在門邊。
杜若秋僵著一張冷漠的臉,無情道︰「讓、開!」她溫柔歸溫柔,但扯到欺騙,她也有所堅持。
兩雙眸子交纏,有的,只是冰冷。
于是,靳雷遠往旁邊稍稍一退。
他很清楚自己這次是理虧,只是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而且……她的聲音與表情讓他的胸口有些莫名的酸。
他沒想到讓她討厭的感覺,竟是那麼——糟。
以為可以吃定她,結果卻剛好相反。
失策啊。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從來沒有過為了一個女人整夜睡不著的經驗,靳雷遠本想跟她解釋,但卻因為不曉得她住幾樓,只好早上在大門口前守候。
好不容易等到八點二十分才盼到她下樓。
「若秋,我……」
還來不及解釋什麼,杜若秋早繼續往前走,理也不理。
「若秋!」他不死心又喊。
她依然沒有停下。
這會兒,他惱了,三步並兩步上前攔下她。「杜若秋!」這次連名帶姓的喊。
杜若秋也不甘示弱回敬。「做什麼?靳雷遠!」
「我要跟你道歉……」強硬的氣勢很快就軟化。
杜若秋不讓他說完,搶道︰「道歉?我可不覺得你的聲音想道歉。或許你不喜歡我,但不表示你可以這樣捉弄我,我又沒有傷害你,也沒得罪你,你憑什麼這樣戲弄人?」她邊向前走,邊數落。
靳雷遠完全沒有回話的時機,只能靜靜任她發泄。
「這樣做很好玩嗎?看一個人半夜慌張得跑來救你,特別有趣嗎?就因為知道你不太喜歡我,還居然打電話給我,一定是發生緊急事情了,沒想到——」搖了搖頭,杜若秋再也說不下去,淚水忽然決堤。
她那麼關心地跑去幫忙,沒想到換來的竟是一個惡意欺騙,那種感覺不只尷尬,還有種被打了一巴掌卻又無法還手的無奈。
她吸吸鼻子,眼淚還是一顆顆往下掉,她手背一抹,想佯裝沒事,卻遮不住泛紅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