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陪陪我。」
她一臉懇求之意,讓蒼穹心軟。兩人落坐後,只是看著對方,不語。
半晌,貴人才緩緩啟口︰
「你應該知道螣蛇對我抱持什麼感情,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造成的錯。」頓了頓,又再道︰「我重新將他關入鎖靈塔內了。」
蒼穹一听,急忙要趕過去,卻教貴人喊住。
「別去,你殺了他也沒用。」
「有二分之一的機會。」他執意。就算是死,他也要去。
斌人幽幽地笑,臉色過份白晰。「我已經把他身上的死契移轉過來了。」
蒼穹乍听,楞了一會兒,爾後才斥責︰「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餅去,他已為了不得不吃掉她的靈力而懊悔不已,如今又要他再一次承受嗎?
斌人點點頭,一副我很明白的模樣。
「蒼穹,你和螣蛇是我最想保護的人,假如犧牲我一個能換到你們的平安,我樂意之至,只希望你別再針對螣蛇了。」這是她唯一的心願。
蒼穹一雙沉凜的眸子霎時淡了顏色。
「貴人,你總是替別人著想,那你自己呢?」
斌人笑得苦澀。
「答應我,就算……若燻沒有醒來,也請別對螣蛇下手了,蒼穹?」她殷殷求著。
蒼穹攏緊眉頭。
「算我拜托你!」
輕輕一個嘆息,蒼穹轉過身,頷首。
「謝謝你!」貴人笑得迷人又無憾。「謝謝你,蒼穹……真的……」緩緩合上眼,維持虛幻之影的力量逐漸消失,跟著,貴人的身影也消失在貴紅苑內。
蒼穹始終沒有回頭。
握緊的拳頭終于放開,他深深吸了口氣,回到房內,萬分期待地等著那二分之一的機會。
但是--抱著祝若燻的手,卻沒有感受到該有的溫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直到臉上的淚滴落在祝若燻的臉上,見她似水的眼眸沒有睜開,仍是安詳地合著,
他才終于確認到,他沒能等到那二分之一的機會。
他--沒能等到。
緊緊摟著祝若燻仍是冰涼的身體,蒼穹只是靜靜掉下淚水,卻怎麼也哭不出聲。
原來書上說的沒錯,痛到至深時,再也無法有任何過大的情緒起伏了。
因為--心已死。
她陪了他十年;他看了她十年。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如今,卻失去了。
猶如手上的風,抓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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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假使有來生,你想變成什麼?」
「……」
「說嘛!」
「嗯,大概想變成一顆石頭吧。」
「為什麼?」
「……」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懶得思考、懶得動,只想睡覺呢?」
「若燻,你討罵嗎?」
「那你一定猜不出來我想變成什麼樣子的。」
「懶得猜。」
「沒關系,我跟你說--我想變成一個什麼都敢說,不想把心事憋在心底的人。」
「很好。」
「那你不要變成石頭好不好?」
「礙著你了?」
「不是,是我不想『對石彈琴』,雖然頑石有可能會點頭,但是我深信,你絕對不是那顆會點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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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燻,我答應你不會變成石頭,那你……也可以回到我身邊嗎?」
當初,她是為解煞而來,不是說煞已解?但為何如今卻保不住命,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是她的貴人,所以才讓她香消玉殞?
他想知道的答案,卻無人可解。
只有風走過的聲音,留下無盡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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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蒼穹才帶著祝若燻回到祝家。
這期間,他試了無數種方法,可是就是無法讓祝若燻再回到自己身邊,終于,他同意讓祝若燻回到她出生的環境。
祝家人見到祝若燻的遺體,自是傷心,而他也沒有說出其實祝若燻已經過世五年的事。
「對不起,我保不住若燻的命……」
祝鴻深深一嘆。「不是你的錯,有時候是命中注定,是無法改變的。」身為祝家人,他看得比其他人更多,也更能了解何謂世事無奈。
「是我的錯。」他自責不已。
「不是任何人的錯,一切是命運。我們如今僅能做的是,便是期盼若燻下一輩子能夠無憂無慮,那我也就安心了。」
蒼穹沒有附和。
因為他要的根本不是這樣的結束,他要的是平平安安在他身邊的祝若燻。
「要進屋里來嗎?」祝鴻問著。
蒼穹搖首。「不了,我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
祝鴻沒說什麼,轉身走入屋內,只剩下蒼穹一人,靜靜望著天際。如今的他,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了,任何東西對他來說都等于無。
不一會兒,腳步聲緩緩朝他移近,他卻動也不動,直到來人率先開口。
「我還以為你會永遠扣著若燻的魂呢!」
乍听見這樣的話,蒼穹忙不迭轉身,竟是看見一個小女孩。他攏眉,不解。
「原本若燻是要當我的雙胞胎妹妹,沒想到讓你這麼一扣,來不及投胎。」
「妳……」
小女孩淺嘆。
「不過換個樣子你就記不得我,還虧我照顧你那麼久,真令人傷心啊--蒼穹。」
蒼穹听了,不禁瞠目。
「……貴人?」
小女孩這才露出不符年齡的沉穩一笑。
「許久未見了。」
「十二神也能轉世?」
「怎麼不可能?」她反問。
腦中剛剛閃過的思緒,讓蒼穹急忙問著︰「你說--若燻本來是要成為你的雙胞胎妹妹?」
她點點頭,露出一副可惜的模樣。「是啊,跟陰間交涉了好久呢,可是誰知她的靈魂卻讓你扣住了。」
「我扣住若燻?」
「忘了嗎?死在封域的人類,靈魂是無法離開的。」
蒼穹緊張地追問︰「那若燻她……」
她食指點在唇瓣上,微微一笑。
「剛剛那個不是天機,可以隨便說,現在這個就是天機了,正所謂『天機不可泄漏』。」
「貴人,求你告訴我。」他雙眉擰緊,怎麼也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與渴望。
「我不叫貴人了。我現在是靳融茴,若燻妹妹的女兒。」
「貴人……」他不死心。
靳融茴依然笑笑地。「要有耐心,十六年後再來找我吧!到時,如果你還愛她的話……」丟下這句話,她轉身走入屋內。
到時還愛她?
說什麼傻話,他永遠都愛著祝若燻的,永遠……
十六年就十六年,這麼短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他會等的,無論是十六年、二十六年,或是一百六十年,他都會等。
第九章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吃荔枝都不自己剝呢?」
「因為有你在哪!」
「這樣算回答嗎?」
「不算嗎?」
「要吃荔枝的人應該自己剝才對。」
「可是我喜歡吃你剝的。」
「會比較甜嗎?」
「不……比較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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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睜開眼楮,天花板映入眼簾。
眨了眨眼楮,靳若燻頗是無奈地扁了嘴。
打她有記憶開始,就偶爾夢見自己在幫一個看不見五官、只听得見聲音的男人剝荔枝,一切只因男人討厭自己剝。
正因為這個夢的影響,她非常討厭吃荔枝。
非常--討厭。
而且,她也非常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像姊姊的「靳融茴」,多有詩意,反觀她--若燻,一听就好象是燻肉的感覺,是很好吃,但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