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話一出口,宮日光又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張開,接著,她倒抽一口氣。
她沒想到即使不穿衣服,席淨衍仍是有足夠的本錢秀,均勻的肢體比例、古銅色的肌膚和六塊肌,明白地顯現出他鍛煉身體的勤勞,而且他也不像一些夸張得嚇人的肌肉男,像他這樣,真的是……剛剛好。這讓她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她腦中已經開始有了畫的雛型,甚至她已在想像她的作品會有多麼出色。
席淨衍就這麼站著讓宮日光足足對他品頭論足兩分鐘之久,其實他不是很喜歡這樣在女人面前一絲不掛。
即使以前他與其他女人上床,他也很少讓她們如此肆無忌憚地看見他的身體,並非對自己沒自信,而是他以為這樣的表現是讓對方看到自己最為隱私的一部分,在這方面他是相當反感。可是在宮日光面前,卻是自在的,當然了,她是他的情人,在她面前他可以無所隱藏。
「你再看下去的話,我會當你想要我呢!」他調侃道。
雖然清楚畫畫是宮日光的全部,因此他也是盡量以嚴肅的心情面對,只是……有點難呢!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動人的情人就在面前,怎會沒?
爆日光尷尬一笑,收回目光閉上眼楮十秒後再張開,面容已沒了笑,十分嚴肅。對于她來說,一張畫的好壞取決于題材、構圖和光線,今天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部齊全,她的手已蠢蠢欲動。
「坐到椅子上,以你最平常的坐姿,然後面向我,盡量放松心情和身體,不要怕羞,假裝看不見我,這樣你感覺會比較好,對,就是這樣……不,臉偏了些……好!不要動了,我要開始畫了。」才說完,宮日光手中的炭筆已開始迅速作響。
日光要他假裝看不見,怎麼可能?她是個實體,而且實在地就在他眼前,如此真實,他怎會看不見?對她的喜歡日益加深,怎會無視于她?
不過在宮日光專注的目光下,席淨衍也只能認真地專心當她的模特兒,這樣的尷尬,他可不想再重來一次。
慢慢地,宮日光認真的模樣竟讓他在腦子里開始勾勒未來,無論是怎樣的情景,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她——宮日光。
就這樣斷斷續續地作畫、休息,席淨衍一點也不敢放松。六個鐘頭後,當天色漸漸昏沉,宮日光才拿著畫板走進儲藏室噴上保護膠,出來後席淨衍已先套上褲子。╴╴
爆日光朝他一笑︰「辛苦了。」
她十分滿意這幅畫,甚至還可以想像了教授張口結舌的模樣。
「讓我看看。」
爆日光應他要求將畫板一轉,席淨衍的笑容立刻僵住。
「畫得不好?」宮日光注意到他的變化。不會吧?她可是很滿意。
「不,是那……笑容,我剛剛並沒有笑。」他當然沒有笑,而是抿著唇,可是畫上的笑容卻是如此地自信、狂妄。
席淨衍銳眼朝她一瞪。她是透過畫看穿他的內心嗎?
「我稍微改變了一下。」她直覺地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席淨衍。
「這是我?」
「當然是啊!你在我面前,我畫的當然是你。」除了他,她還有誰可以畫?
席淨衍沉了臉色︰「你認為這樣比較像我?」是他不知不覺地顯露出來,亦或是她察覺到了?
「很多時候,在你以為我沒注意你的時候,你的笑容總是如此,帶著睥睨的笑容俯瞰你底下的人,這是我最近發現的。尤其當你滿意一件事時,你左邊的眉毛會有些挑高,搭著你的笑容,看起來相當有魅力;剛剛你看我的表情,就很滿意我對于你身體的贊嘆吧!我覺得這才是你,何必隱藏呢?久了會累的。」宮日光把心中所想完全說出。
席淨衍擰了眉,嚴肅的表情愈加凝重。
「那不是我。」他就是不希望宮日光發現這一點,他不要她知道自己的過往,無論如何都不希望。
在日光面前,他想像人類永遠看不見另一面月亮一般地藏住自己惡劣的本質。別人怎麼看他都無妨,唯獨她——只能看見他光明的一面,永遠都讓太陽照到的那一部分。
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光明的。
「你在隱藏什麼呢?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淨衍,我也希望你能把心事告訴我,讓我分擔。」
「夠了!那不是你能知道的。」他冷哼一聲。
一聲「夠了」,嚇到宮日光,她的畫板掉了地,驚訝地望著席淨衍。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動怒,她才發覺這是他的隱私,他根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而她卻自以為是地看透他。
「對不起……」她怯聲道。是她太得寸進尺,應該道歉,有誰願意暴露自己最隱私的一面呢?
她的道歉讓席淨衍恢復理智,他收斂怒氣,穿上外衣。「不是你的錯,是我……我今晚不回來了。」
迅速走到門邊的席淨衍如此說。他需要時間冷靜,合上門,他的身影消失在宮日光的世界。
爆日光沒有挽留,此時尷尬的氣氛的確不適合他再留下。是他們過于熟稔嗎?或是她的自作多情?她現下才能有所省思。
她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往上揚,是她太過自信了。
撕下素描紙,她想揉掉,卻狠不下心。因為她已沒有心再為他畫畫,如果將這張撕掉,她就沒有正式的作品可以保存,但……已有了缺陷的畫,留著也是一張糟糕的作品。
最後,宮日光還是把畫撕了,她想既然是他的秘密,她就不該去探索才是。
她的確太自以為是了。
子夜,一抹人影悄悄立在走廊上。
說不回來,到了最後席淨衍仍是回到這里。門一開啟,映入屋內的月光將縮在窗邊的人影照得清楚,席淨衍嘆息,因為舍不下。他放不下她一個人在家,尤其在他對她動怒之後。
他走到宮日光身邊躺下,將她過于冰冷的身體抱在懷中,才發現她醒著。
「還沒睡?」他愧疚地問。平日這時的她早睡了,都是他的關系。
「還沒到時候。」宮日光淡淡地回答,語氣藏著些落寞。
「抱歉……」他就是想早點向她說這句話才提早回來。那種事他怎能怪她。
爆日光搖頭︰「這是你的隱私,我本來就無權過問,該道歉的應該是我,你不必對我這麼說,我不會再犯了。」她說得生疏有禮。
席淨衍察覺到她開始與他保持距離,他曉得自己的冷漠態度傷了渴望感情的她。不同尋常人的她,在內心深處卻異常地渴望感情的擁抱。
她的溫柔,他懂,但他很怕有天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她,而善良如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他緊緊地抱住她,想把自己的體溫傳給過冷的她。不知是長期睡在冰涼的地板上或是天生體質之故,她的體溫竟然偏低,所以他住在這里的日子,每晚總會摟著她入睡,為的就是給她溫暖。
爆日光並沒有拒絕席淨衍的擁抱。其實她很喜歡身體的接觸,那種被擁抱的感覺令她想起母親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心。席淨衍是第三個讓她有這樣溫情感覺的男人,第一個是爺爺,第二個是舅舅宮蕭雲。他的懷抱很親情,是疼愛妹妹般的感覺。
「你的體溫有多少?」
她忽然一問。
「正常體溫三十六度半。」
他不懂宮日光為何要問這個。
「那我算不正常了,我只有三十五度半。」足足少了一度,那是否也代表他們之間的距離?
「當然不了,你只是偏低,不過沒關系,我會把我的體溫給你,只要你想要,我隨時可以提供,只要你開口——」他緊抱著她,希望能溫暖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