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祖軒瞥他一眼,淡淡的說︰"我變了?"
"沒錯,平常你總會替大家找樂子,要不就說說笑,但你現在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完全沒了之前的活力。"另一位主事開口附和。
他無奈的緊抿雙唇,偶爾心情不好不想說笑,這樣也犯法嗎?
"還有,你最近幾天常會無意識的嘆氣,我想連你自己也沒察覺到吧?"一位令史得意洋洋的報告他的發現。
"我會無意識的嘆氣?"
其他人不約而同的點頭,異口同聲道︰"沒錯,而且很嚴重。"
唉!楊祖軒暗暗嘆了口氣,這些人果真是閑過頭了,干嘛觀察他到這種鉅細靡遺的程度?
"你看,你又在嘆氣了。"
"夠了,你們真是夠了!"看來他不拿出點氣魄是不行的。"殿中監不在,就我這個少監最大,你們敢再消遣我不專心辦公,看我待會怎麼治你們!"
"呃……沒事,沒事。"眾人趕緊回到自己的崗位上,以免被風暴掃到。
"真是的,就是欠管教。"楊祖軒受不了的直搖頭。
是,他承認,最近幾天他的確是魂不守舍,害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今天是第三天,瓊歡的禁足令應該已經取消了,她又可以在宮內到處走動。
兩人雖然同在皇宮里,但他在東內,她在西內,想要見面談何容易,除非她來找他,否則沒有經過宣召,他是不可以到西內的,但他心里時時刻刻惦記著她,幾乎已經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情況了。
他最擔心的是瓊歡還在生他的氣,不肯諒解他,但想知道她的近況可沒那麼容易,這種捉模不定的感覺,最是讓他難受的。
一室沉寂,眾人很有默契的緊盯著楊祖軒臉上的表情,看他時而斂眉、時而哀嘆,眾人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這麼憂郁的楊祖軒,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
咿呀一聲,大門被人推開,一名長相標致的小泵娘探頭進來,一副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的局促樣。
殿中省內的人皆一愣,忙不迭喊道︰"公……公主?!"
堂堂公主怎麼會到殿中省來?還有,這到底是瓊歡與璃憂兩位公主中的哪一位,他們根本分不出來。
楊祖軒被他們的叫喚拉回心神,抬頭望向門口,不禁一震,"瓊歡?"
"祖軒。"看到心中記掛的人,瓊歡不自覺的笑逐顏開。
他連忙起身定到門口,發現身後的一堆人也朝他走來,他干脆走到門外,順便把門關起來。
"你怎麼會來東內?"
"我是來找你的。沒想到東內好復雜,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殿中省呢。"
一听到她是特地來找他,楊祖軒內心積壓好幾天的郁悶頓時一掃而光。
看來她還是在乎他的。
"瓊歡,我……"為防有閑雜人等偷听,楊祖軒牽起她的手離開殿中省。"我們去別的地方談。"
瓊歡點點頭,"好。"
來到花園,楊祖軒才停下腳步,雙目直盯著思念多時的人,嘴角噙笑的說︰"我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你。"
能見到瓊歡,這就是他最好的慰藉,只要知道她過得開開心心的,這樣他就滿足了。
瓊歡第一次看到他身穿緋色官服的模樣,既帥氣又挺拔。心里對他的愛慕不禁更深了。"我是來謝謝你的。"
"謝我什麼?"
"謝你在皇姊姊面前替我求情。"
"那沒什麼,你不必特地為了這事向我道謝。"
回想起那天翔靈公主笑中帶怒的表情,楊祖軒不禁竄過一陣寒顫,那時他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挑戰她的權威,無視她散發出來的攝人氣勢,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自己實在太大膽了,翔靈公主沒治他的罪,算他走運。
瓊歡猶豫了一會兒,才關心的問︰"你最近過得好嗎?"你想我嗎?這句話太露骨了,她說不出口,只好拐個彎問。
瞧他從剛才就一直握著她的手,她害羞的想著,看樣子他應該很想她吧。
"我還好。"好個頭,為了她的事,他這幾天根本睡不好,沒看見他的黑眼圈越來越深嗎?
原本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向瓊歡傾訴,但真正見到她時,他反倒不知該怎樣開口。
他想她,很想很想她,這才是他最想告訴她的話。
西風乍起,吹落一樹黃葉,瓊歡一身絲質薄衣,在冷涼西風的吹拂下,不禁有些瑟瑟發顫。
楊祖軒伸手將她拉進懷里,替她擋住陣陣冷風。"小心著涼了。"
摟著嬌弱的小人兒,楊祖軒噙著滿足的微笑,彷佛又回到在玄武軍區的時光,他們倆毫無忌憚的在一起,不必在意眾人的目光。
這是他所懷念的人、他所懷念的擁抱。
靜靜依偎在他懷里,瓊歡是又羞又喜,他的懷抱好溫柔、好溫暖,只要在他的懷中,她就能得到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兩人依偎許久,瓊歡才開口問︰"一開始你是受皇姊姊所托,才對我隱瞞所有事情,因為你認為我們倆不熟,就算瞞著我,你也覺得沒什麼,是不是?"
"是。"
"那後來我們倆熟識後,你還是覺得瞞著我對你一點影響也沒有嗎?"她的語氣里有一絲受傷。
楊祖軒搖搖頭,眼里溢滿柔情的看著她,"我為了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事情真相而煩惱。"
"為什麼?"
"因為在乎。"
就是因為在乎,楊祖軒才不希望欺騙她,在乎她對這件事的感覺,在乎她會不會因此而討厭他,在乎她心里是否有他。
太在乎的結果,就是怕會不小心傷害到她,讓她傷心難過。
"因為在乎?"瓊歡窩在他懷中沾沾自喜,"你很在乎我?"
"那當然。"
"有多在乎?"
"在乎到希望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你。"
瓊歡笑得更開懷了,不知這算不算是他的告白?
"現在你見到我了,那又如何?"
不想放開你!但這句話楊祖軒選擇藏在心底,因為他擔心她對他的感情沒他這麼深,怕說出來會嚇著她。
"見到你,終於可以稍稍慰藉這幾天來的相思之苦。"
"果然就像我說的,油嘴滑舌。"她輕捶著他的胸口。
她愛撒嬌就讓她撒嬌,楊祖軒樂得讓她多捶幾下。
"對了。"她抬起頭看著他,"那天在芒花叢里,你吻我到底是因為在乎我還是故意要欺負我?"
她想了好久,不明白他那熾烈又深情的吻到底是怎麼回事,像欺負卻又像疼惜,不趁這個機會問清楚,她又會胡思亂想到睡不著覺。
微微的紅暈浮上楊祖軒臉頰,他的表情有些見腆,"當然是在乎,而且在乎到……差點走火入魔。"
"在乎到差點走火入魔?"這幾個字拆開來瓊歡都懂,但合起來後為什麼她卻搞不懂意思,"什麼叫'在乎到差點走火入魔'?你能不能好好解釋一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總不能說他一時沖動,差點……
"什麼叫字面上的意思?你說明白點。"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才下明白,誰知道什麼是──"
"嗯,咳咳!"
不遠處的樹叢後傳出干咳聲,嚇得他們倆趕緊分開。
瓊歡微微發怒,撩起裙擺跑到樹前,不悅的質問︰"是誰躲在這里偷听我們說……啊?"
一名穿著龍袍、十歲出頭的清秀小男孩走出樹後,對著瓊歡干笑著,"二皇姊,朕不是有意要打擾的。"
"皇上!"瓊歡沒想到在樹後偷听的人竟然是貴為天子的他。
楊祖軒一見是皇帝駕臨,連忙躬身行禮,"微臣不知皇上在此,還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