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
面對笑意不減的翔靈公主,許尚書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連忙跪了下來,「長公主,微臣罪該萬死,又讓石隱士給跑了。」
「又失敗了?」
許尚書不敢有半點欺瞞,硬著頭皮的點點頭。
「呿,我就知道,一群飯桶!」翔靈公主也不想再刻意擺出笑容,意興闌珊的望著遠方,「許大人,不是我要說你,可是看看你,名字取得那麼好听,叫做‘威震】,結果一點用都沒有,真不知你的威震都用到哪去了?只不過是個沒多大能耐的隱士,你竟然抓了一年還抓不到,叫我怎麼對你和顏悅色呢?」
「微臣該死,請長公主降罪。」
「降罪、降罪,動不動就拿降罪來頂我,如果真要降罪的話,你不知道早被貶到哪個荒島去了,還敢說降罪!」
「微臣辦事不力,甘願受罰。」
翔靈公主不屑的睨了他一眼,「都是一群沒用的笨蛋,以後你不用管這件事了,我自有其他打算。」
暗磐石應該快出現了,只要一切都按照她計畫進行的話……
「是,遵命。」許尚書擦擦冷汗松了口氣,沒想到他的人頭還保得住。
「沒事的話,你可以下去了。」
「是,微臣先行告退。」
許尚書心上大石放了下來,心想這個劫難終于可以躲過。
只不過他還沒走出懷香居,翔靈公主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叫住他,「對了,許大人。」
他渾身一僵,「長公主,您還有何吩咐?」
「蘭儀郡主現在在哪?」
「這……」
「這什麼這?快說。」
此時許尚書只覺得自己烏雲罩頂,大難臨頭。「郡主……她還想在宮外多玩幾天,所以暫時不回來。」
翔靈公主挑高雙層,嘴角浮起可怕的笑容,「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都過了三天,你還沒有找到蘭儀郡主吧?」
「這……這……」他趕緊跪下低頭認錯,「臣罪該萬死!」
「你真覺得你罪該萬死?」
「呃……微臣……」
翔靈公主臉色一沉,盛氣凌人的瞪著他,「既然你都說自己該死了,那我就讓你萬死不辭,你這個該死沒有用處的頭號大飯桶!」
***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人潮來來往往,熱鬧得很,顯現出王朝的繁榮與安定,百姓是居得其所。
路旁供往來商旅休息的茶棚里,三、四名官差正在喝茶偷閑,順便聊起最近京城里所發生的事情。
「听說許大人在前幾天告老還鄉了。」
「你說的是兵部尚書許威震許大人嗎?」
「沒錯,就是他,」
「不會吧,許大人才四十出頭,哪輪得到他告老還鄉?」
「哎呀,這個中秘密你們還猜不出來嗎,還不就是……」
他們幾個思索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哦,婬威下的犧牲品。」
「噗——」角落那桌有人將嘴里的茶給吐了出來。「咳咳咳……說長公主婬威,他們不要命了是不是?」
「娘子,你怎這麼不小心?」坐在她對面的男子連忙拿出手巾幫她擦拭。「茶很燙,慢慢喝,別著急呀。」
她不是著急,而是被官差的話給嚇得嗆著了。
爆差們不疑有他,繼續說著閑話。
「對了,許大人是為了什麼原因必須提早告老還鄉?」
「還不就是他讓蘭儀郡主月兌逃成功。」
「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花了一年的時間都還抓不到石隱士,才會讓長公主鳳顏大怒。」
「原來是這樣啊,」
他們皆為可憐的許尚書哀悼。
「說起那個石隱士,他可真是會躲,躲了一年都沒被找到。」
「他當然要拚命的躲,如果被找到還得了,他的人生就會永無止境的悲哀下去。」
「為什麼這麼說?」
「你們想想,長公主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抓他,難道其中沒有特殊原因嗎?」
「該不會是長公主看上他,要招他當駙馬吧?」
「噗——」
這次換坐在角落的那名男子吐了滿桌茶水,嚇得對面女子趕緊往旁邊躲。「相公,你在做什麼,這樣真是不雅。」
「抱歉、抱歉。」他邊擦桌子邊低聲道︰「駙馬?誰當她駙馬誰倒楣!」
那群官差繼續聊著天。
「所以,石隱士不拚命逃行嗎?不逃的話他一定會被迫娶長公主的。」
「沒錯,要是我也會逃。」他們皆是心有戚戚焉呀。
翔靈公主芳齡二十二,卻還沒有任何婚配對象,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大家都畏懼她。
坐在角落的女子小聲向男子問︰「石隱士,長公主通緝你的原因真是要抓你當駙馬啊?」
暗磐石的臉色十分難看,「郡主,別听他們的閑言閑語,他們就愛無事生非、說長道短。」
「那為什麼長公主就是不放過你呢?」
「唉,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他是何其無辜,只因為不想做官而已,就換來亡命天涯的慘況。
要說翔靈公主是因為喜歡傅磐石而對他緊追不舍,這又有些說不過去,要說她是在惡作劇,卻又不太可能。
追了他一年都不肯放棄,這能解釋是惡作劇嗎?不過傅磐石還真佩服翔靈公主的毅力,然而這也是她最令人害怕的地方。
等那些官差終于離開茶棚,蘭儀才敢放心的說︰「石隱士,我們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走官道,會不會太顯眼了點?」
「郡主放心,我這叫反其道而行,走偏僻無人的小路不一定比官道好,說下定還更容易被發現。」
「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暗磐石有些愧疚的看著她,「郡主,很抱歉讓你和我假扮夫妻避人耳目,還有一路上的奔波勞苦,你一定非常不能適應吧?」
一想到堂堂的郡主必須跟著他東躲西藏,傅磐石就一陣心疼。
蘭儀開心的笑著,「你別想太多,只要能逃出京城我就很開心了,再多的苦我也吃得下。」自從離開京城後,她沒有一天是不開心的,反而認為逃命很好玩呢。
「對了,你有打算到哪去嗎?」
「沒有耶,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對她來說,皇宮就是她的家,一離開皇宮,她不知道自己的歸處在哪里,感覺上有一些茫然,畢竟皇宮是她自幼生長的地方。
她想了想,「我看我還是跟你一起走,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可是我現在居無定所,四處漂泊,這種日子很辛苦的。」
「沒關系。」她開朗的微笑,「我吃得了苦,真的。」
「你真的有辦法忍受這種苦?」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都有辦法忍受長公主的欺負,長途跋涉的辛苦我想是打不倒我的。」
暗磐石眼中有著笑意,很想告訴她這兩種折磨不能相提並論。
「對了,石隱上,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事你盡避問。」
「你為什麼要幫助我逃離京城?」
「呃,這……」這個問題不是現在該回答的時候。
沒發覺他眼中的遲疑,蘭儀繼續說︰「我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是一年多前的事,那次是我陪長公主去陵隱寺上香,恰巧在熙湖邊遇見你。」
他微微笑著,「是呀。」
「自從那次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你,沒想到再次踫面,竟是我們倆要相偕逃難。」
「沒錯,說起來也真是諷刺。」
「所以我們的交情只有這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對我這麼好?」
「這個……我……」
他得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趕緊岔開話題是不行的,「我是因為—」
蘭儀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自顧自的說︰「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想報復長公主,所以才要破壞她將我送去和親的計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