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不送。」唐瑾當機立斷,趕緊把哥哥推了出去,然後迅速關上大門。
「為了我怎樣?」小姐都听見了,摩拳擦掌的走過來。剛剛在唐家哥哥面前的尷尬安靜全在一瞬間消失,變回那個活色生香的呂愛湘。「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對不對?」
「對。」俊眉一挑,眼眸透出期待的光芒,「你想怎樣?」
「我要逼、供。」
美女努力地裝出凶狠樣,不過最多也就只是個凶狠的美女而已。唐瑾笑著張開雙臂。「來,我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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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夜生活,是愈晚愈精采。
燈光幽暗,走高級路線的這間LoungeBar,從入夜開始,就陸續有不少名流、小開造訪。美酒琳瑯滿目,服務的小姐,不,公關,個個貌美如花,氣質不俗。當然,消費也是驚人的貴。不過,都已經來了,誰還在乎花費?
室內裝潢采六0年代的摩登復古風,以樺木與橡木等中性素材設計酒櫃、吧台,搭配塑膠或鋼材家具,整體感覺輕松而舒適,呈現亂中有序、簡約中有色彩的豐富層次。
角落的小桌,桌椅擺放的方式巧妙,搭配上及肩高、錯落有致的室內植物,讓客人落座後,有開闊的視野,卻也保住了隱密性。
座上客是俊男美女一對。俊男手持大玻璃杯,內容物已經剩一半了。美女呢,則是優雅地啜飲著……氣泡礦泉水。
「認識這麼久,我好像從來沒看過你喝含糖飲料。」帥哥懶洋洋開口,嗓音充滿磁性,還有一點點調侃。「告訴我,愛湘,你曾經獨力喝完過一罐汽水嗎?」
一身輕便打扮的呂愛湘偏頭想了想。「最近沒有。」
「最近是指……」
「這八年來都沒有。」她微微一笑。
「可是我看有些模特兒吃東西也完全不忌口啊。」帥哥有點困惑地問︰「你比她們瘦,為什麼還得這麼辛苦?」
「反正習慣了。而且每個人體質不同。」呂愛湘放下水杯,托住腮。她的指尖是冰冷的。「也有很多人雖然吃得多,但運動也多,或有別的方式……」
比如吃各種減肥藥、針灸、整骨,甚至嘗試更極端的方法,如催吐、動抽脂手術等等……
這些,都不足與外人道。隔行如隔山,即使是算半個同行的……這位帥哥。
「老實說,雖然我認識很多美女,不過,愛湘,你的毅力真是數一數二,值得敬一杯。」帥哥一口飲盡杯中物。
「你怎麼連喝可樂看起來都好像在喝美酒?不愧是大明星。」呂愛湘還是托著腮,研究著這個始終無法讓她心跳加快、卻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要贊嘆的帥哥。
一樣是眼楮、鼻子、嘴巴,為什麼組合起來,就是莫名的有股驚人的電力?而有的組合,乍看不搶眼,卻愈看愈吸引人,像美酒一樣,細細品啜之後,漸漸上癮,終至沉溺,無法自拔……
少女夢幻時期終於結束。像煙火般燦爛亮眼、讓所有人都發出驚嘆羨慕聲的愛,說到底,終究只是迷戀。
她此刻的戀人,是從朋友開始打基礎,像他在蓋房子一樣,由地基起——地下室、一樓、二樓……慢慢建構出一個穩固又溫暖的堡壘,為她量身打造,只讓她一個人進駐。
沒有一見鍾情的震撼力,沒有目眩神迷的窒息感……不過,倒是有莫名精采的轉折。這就是她要弄清楚的地方,也是她今夜會在這里的原因。
「說吧,唐瑾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我想听听你的版本。」呂愛湘盯著他,明眸透出驚人的決心,不容忽視,顯示她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也無法被唬弄過去。「听說,唐瑾跟你……曾經在這兒有過交心長談?」
手臂搭在椅背上,輕松中透出戒備的尹浬,試圖說笑帶過︰「瞧你說得好像我跟唐瑾有什麼奸情似的。放心吧,雖然很多人懷疑,不過唐瑾絕對不是同志。」
笑容很有魅力,嗓音很性感,不過,呂愛湘完全不為所動。
「那不是我要問的。」她又微微一笑。幽暗的燈光下,她的皮膚像是打了特殊的隻果光,堪稱容光煥發。不過,表情很嚴肅。「我是要問,唐瑾之前泡夜店、出入名流時尚派對、和好幾位女星模特兒或名媛來往,常常被拍到……听說是故意的?」
「對。」這可以承認。尹浬點頭。
「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或者說,想讓我吃醋,進而發現自己的心意?」
「呃……唐瑾是這樣說的嗎?」這不能承認也不能否認,要小心,要小心。「他這麼說,那就是這樣嘍。」
「是他說的。他還說,這是你教他的。」
糟了,最大、最棘手的問題出現了!好燙手的山芋呀!
「我想過去吧台,你要不要再來一杯礦泉水?氣泡或沒氣泡?加檸檬對不對?」
「麻煩你坐下來,不要轉移話題。謝謝。」
客氣優雅的話語,卻讓尹浬听得寒毛直豎。
這位名模,就算要殺人,大概也會在把人家的頭割下來之後,還客客氣氣的說聲謝謝,然後面不改色地離開吧。
這就是專業。
「你怎麼想得出這麼俗套又落伍的手法啊?」眼看尹浬支吾的模樣,擺明著就是默認。呂愛湘忍不住以手覆額,大呼受不了。「唐瑾居然還听你的!」
「這你就不懂了。」尹浬試圖挽救頹勢,振振有詞的為自己辯護。「真正的老套才是最有用的。難道你想看到唐瑾租熱氣球在台北上空拉布條示愛嗎?還是要他發現一顆彗星以你的名字命名?」
「你現在講的也很老套。」呂愛湘用最優雅的語氣,毫不留情的指出。
「好吧,我承認我不是很有創意,不過,你不能否認,它真的有效啊。」尹浬還是相當不甘心。「何況我只是對他說,女人一旦把男人當好人,好友,就很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就這樣。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能自己推演出後面的做法,嗯,很不錯,孺子可教。」
眼看尹浬得意的樣子,呂愛湘嘆了口氣。
「你不知道,他是真的很煩惱,連我看了都不忍心。」尹浬一面回憶著,一面開始以他動人的語氣敘述那次詭異的會面。「那天晚上,也是在這邊,我一進門,就看到唐瑾坐在吧台喝悶酒……像現在這樣,冷淡的光線,哀怨的歌聲,飲酒的人無心情……」
「這不是『傷心酒店』的歌詞嗎?」呂愛湘懷疑地問。
「咦!被發現了……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瑾看起來情緒很低落。我當然就義不容辭的過去和他聊聊啦。你也知道,唐瑾本就不是混夜店的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又怎麼找到這家店的?因為好奇,所以我就過去問問看、打個招呼。」
「他怎麼說?」
「他說,他正在努力學壞。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變壞還要做計畫、按部就班來的人。」尹浬回想起唐瑾一本正經的回答,就很想大笑;但因為呂愛湘認真的神態,他只好忍住。「他還問我壞男人要具備什麼條件。唉,我說真的,看他那樣……簡直像在看熱帶雨林漸漸消失、比薩斜塔愈來愈斜一樣。」
這是哪門子的比喻啊!呂愛湘無奈問道︰「你沒有阻止他?」
「有啊!我有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孩子,夜深了,趕快回家吧。」
「他又不是青少年!」啼笑皆非。
尹浬笑意斂去,臉色一凜,說到正題。「你也不是了,愛湘。驚心動魄的愛情不見得能證明什麼。個性比較含蓄,也不表示他對你的心意比較少,可能只是表達的強度不夠。你不要被表相給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