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開始發現心中有了別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妳突然發現,有人比妳原先認定的那個對象要更適合妳的話,妳會怎麼樣?」沈至康沒有結束談話的打算,繼續緊盯著田可慈,滔滔不絕︰「這幾天,我覺得我好象可以理解佩佳的想法。她也許覺得牛世平比我更適合她。但這絕不代表我比他差,對不對?就像我也突然了解到,也許,我不必那麼執著于……」
「學長,這些話,我還是覺得你該跟佩佳談,不是跟我談。」田可慈直率地說,她決然打斷沈至康的話。
「不,可慈,妳應該听。」沈至康又逼近幾步,甚至伸手握住田可慈的縴腕。
「我想了兩天,才下定決心,想要跟妳說。這段時間以來,妳讓我看到了妳的另一面。我們可以天南地北的長談,我什麼都可以對妳說,征求妳的意見。妳難道不覺得,我跟妳……」
「學長!請你不要這樣!」
田可慈揚起柳眉,想要掙月兌,卻連另一手也被沈至康抓住了。
「可慈,我們應該給彼此一個機會。」沈至康緊緊握著她的手,還把她往自己拉近。「如果不嘗試,妳永遠不知道結果是什麼,對不對?」
「學長,請你放手!」田可慈掙扎著,臉兒都脹紅了,她急得只能不斷提醒︰
「你這樣……佩佳怎麼辦!」
「她也在多方比較啊!就算有我,她還不是對牛世平示好、走得很近?」沈至康理所當然地說︰「有比較,才能分出高下!不這樣的話,妳怎麼知道誰最適合妳?我拿妳跟她比較之後,就覺得,也許妳才是真正適合我的人……」
「夠了!」田可慈忍無可忍,發狠用力甩,好不容易甩開沈至康的箝制。「我並不覺得我跟你有什麼適合不適合!我對你並沒有那樣的意思,我只是把你當作一個普通的學長啊!」
沈至康非常震驚,好象完全不能相信似的。「妳如果對我沒有意思,怎麼願意跟我常通電話,還關心我的工作、生活狀況?」
田可慈撫著發紅的手腕,一直往後退,戒備地說︰「是你常常打電話來跟我聊天的!我並不是對你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可是妳都願意接,也願意講電話啊!」沈至康還是不死心,他又趨前來想要拉她。「可慈,我知道妳還在怨我,以前拋棄妳,跟佩佳交往……可是……」
一直到這時候,田可慈才知道,大學時代的往事,在三個人心中有著怎樣荒謬的各種不同解釋。她只覺得面前的男人面目陌生,根本不是她認識多年的沈至康了。一切都變樣了。
「請你不要……啊!」
她一直退一直退,直到撞上一堵溫暖的牆,才驚詫地停步,回頭。
熟悉的英俊臉孔,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高大的身影矗立,顯得沉穩而可靠,不曉得已經站在那兒多久了。
田可慈差點以為自己在作夢。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仰臉問,幾乎傻掉。
牛世平雙手插在褲袋里,只是聳聳肩。
被牛世平看到自己跟沈至康正在拉拉扯扯,田可慈只覺得一陣火燙燒上了耳際。她罕見地結巴了︰「你、你不是在香港嗎?我以為……」
「我不是告訴妳,我會提早回來嗎?」牛世平輕笑。眼神卻很嚴肅。
提早回來,興匆匆地要來夜訪佳人,卻讓他看見這樣尷尬的景象。他已經笑不太出來了,只是灼灼盯著田可慈,仔細審視她難得的慌亂神色。
「喔,原來你們約好了?」沈至康的臉突然一陣青一陣白,好半晌,才勉強吐出這一句話。
他被牛世平的氣勢給震懾。那銳利而帶著攻擊性的視線中,牛世平正無言地傳達出警告的訊息。
不要接近我的人。那眼神清清楚楚表達宣示著。
田可慈已經迅速移動到他身邊,不自覺地扯住他的袖子。不能否認的,牛世平的出現彷佛及時雨,讓她緊張慌亂的心莫名地安定了。
三人僵持了幾分鐘,都沒有人開口。
最後,沈至康掉頭上車,連聲招呼也沒打地,就這樣揚長而去。
望著車子轉了彎,消失在巷道的盡頭,田可慈吐出一口解月兌般的大氣,回頭正想跟牛世平講話,卻在看到他俊臉上嚴肅沉冷的表情時,又發不出聲音來。
從認識至今,她從來下曾看過他這樣的神情。就算工作再繁重、自己對他再不假辭色,牛世平總是笑嘻嘻的。而此刻,他的臉上、眼中,找不出一絲笑意。
初夏的夜里,田可慈居然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第九章
當生活中少掉那塊一向黏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牛皮糖時,田可慈才發現,她已經被制約得太習慣。
她負責幫忙的基金會活動正式上場。先是記者會,緊接著是音樂會,以及為期兩天的慈善義賣,最後是派對形式的酒會。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奔波于會場與辦公室之際,田可慈一直會分心想到牛世平。
他現在在干什麼?他吃飯了嗎?他是不是……對于那天晚上她與沈至康的拉拉扯扯還很介意?
她真的不知道牛世平當天開完會就從香港趕回來,也沒想到他一回來就來找她。當然,最出乎意料的,是沈至康突如其來的態度大轉變。
其實也不能說是突如其來,這一路下來,自己已經多次覺得沈至康的電話打得太勤,話題也談得太深入,連旁邊的人都覺得奇怪了,她自己卻懵懂未明,沒有太注意。
牛世平在生氣嗎?可是,田可慈自認跟沈至康真的沒有任何曖昧,他應該很清楚啊!
那他為什麼……不再找機會跑下來看她,一有空檔就死皮賴臉黏著她,偷香或硬拉小手等無賴舉動也不再出現?
田可慈死都不肯承認她想念這些親昵的小細節,不過,她也無法忽略心中愈來愈巨大的失落感。
義賣活動的記者會上,隔著滿室的記者,閃光燈此起彼落中,田可慈遙遙望著應邀致詞的牛世平,從他母親、也就是基金會執行長手中接過麥克風,英俊臉龐漾開爽朗笑容時,她突然詫異地驚覺胸口一陣悶痛。
也不過是幾天沒有看到他這樣對著自己笑了,居然就這樣想念。
她站在最後面,隱在人群中安靜望著他。風趣、親切,風度翩翩,篤定自如,又很有媒體緣的他,在她面前,卻老是像個小男孩似的,讓她凶他,讓她恣意揮灑自己的脾氣與個性,從來不抱怨,也不限制,更沒有要求。
曾幾何時,打打鬧鬧已經變質,她只是用凶巴巴的外表,掩飾自己初識情愫的慌亂與羞澀。而他也從來不說破,只是賴著她,用他的方式親近,毫不退縮。
年少時的崇拜,在比較之下,才顯露出幼稚蒼白的顏色。她現在可以確定,沈至康再也不能在她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跡了。
可是……牛世平呢?他又是怎麼想的?
最近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記者會結束,基金會宣布義賣圓滿成功。晚上的派對慶功酒會,也廣邀了媒體朋友參加,所以此刻眾人都在前往宴會廳的路上。
昂責聯系的田可慈,一面忙著現場事宜,一面忍不住分神去注意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瀟灑身影。
他今天真帥,潔白的襯衫配上銀藍相間的領帶,寬肩長腿,精壯的體格在熨貼的西服下,顯得那麼英挺動人……加上他一直保持笑容,親切地與來賓或媒體朋友交談,儼然是整個會場注意力的中心。
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身旁當然有著爭奇斗艷的女人們。田可慈一直告訴自己要專心工作,可是她還是毫無辦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