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是!」田可慈大聲說,卻在看見他饒有深意的笑意與凝視時,耳根子辣辣的別開視線,別扭斥責︰「快開車啦!已經綠燈了你沒看見?」
「那就這樣決定了,禮拜六,我爸從東南亞考察回來,就一起吃飯!」高高興興決定了,也不管身旁佳人的抗議。「我們去信華二樓吃日本菜好了。我媽很喜歡。還是妳想去招待所吃台菜?」
「你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就幫我決定!」田可慈還在掙扎。「我……我不喜歡這樣!我沒有心理準備啊!」
牛世平揚起有點賊的笑意。「妳是基金會的工作人員,跟執行長吃飯,需要什麼心理準備?還是……妳也承認,妳是我的……」
「好,你可以閉嘴了。我只是不喜歡跟陌生人吃飯。」田可慈悶悶地說。
真是反了反了,以前被她呼來喝去、毫不反抗的牛世平,現在只要簡單三言兩語,就可以弄得她面紅耳赤。到底該說是他以前扮豬吃老虎太成功呢,還是要說自己這只紙老虎已經被他看得透透的?
牛世平也太奸詐了,抓到她的弱點,就毫不猶豫地順著竿子爬上來。偏偏所有人都以為她吃定他,殊不知這位牛先生已經漸漸扳回劣勢,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還常常是田可慈被整得臉紅心跳,又羞又氣呢。
「陌生人嗎?」听著田可慈拒絕的話語,牛世平還是輕松笑著,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他氣定神閑保證︰「我媽跟妳一定會一見如故的,妳放心好了。」
結果,牛世平還真的沒說錯。
軟硬兼施的結果,還搬出基金會活動這頂大帽子,田可慈再不甘願也得赴約。
很紳士的牛世平堅持要去接她,硬是從金爽茶藝館把她劫了出去。一直到了飯店,田可慈還是一臉不愉快。
「老板娘,妳笑一笑好不好?」牛世平牽著她的手,偏頭看她,眼里都是寵溺笑意。「妳是不是很不想來?」
「你說呢?」田可慈白他一眼。「我若回答『是』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吃這頓飯?」
「不行。」牛世平笑嘻嘻地說。「可是妳還是可以笑一笑吧?穿得這麼漂亮,不笑的話就太可惜了。來,笑一個。」
素淨大方的褲裝配上淡淡妝點,田可慈顧盼之間別有一番瀟灑的嫵媚。不過臉色開始愈來愈難看,瞪著那只開始不規矩的大手,隨著話聲,很厚臉皮地撫上她粉女敕臉蛋。閃了一下,沒有閃過,她感覺自己的臉在他掌中開始發燒。
「你又動手動腳!」田可慈氣得想踩他。
「電梯里又沒人,有什麼關系。」牛世平皮皮地說,他還很垂涎地盯著那柔潤紅唇,灼熱直率的眼光,讓田可慈腦中警鈴大作。
「想都別想!我有擦口紅,你不能亂來!」田可慈趕快警告。
「唉。」牛世平很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干嘛擦口紅呢,妳的嘴唇顏色已經夠漂亮的了,我很想……」
「牛世平!」田可慈受不了地制止,紅暈著小臉,死命瞪他。
幸好電梯此刻已經到了二樓,叮的一聲徐徐打開。田可慈這才逃命似的快步走出電梯,一面深呼吸;心中一面祈禱她臉上愈飆愈高的溫度,可以在見到牛家父母之前降回正常。
不管怎麼說,今晚是來見他的父母。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都是他連拐帶騙,又黏又賴的……
牛世平含笑牽著她,來到貴賓室的門口。敲門進去,里面已經有一對中年男女在座,已經開始喝茶了,旁邊有經理模樣的人物,必恭必敬地伺候著。
兩人一進去,里面那對長輩就抬頭看了過來。
才一照面,田可慈就差點失聲叫了起來。旋即覺得頭暈目眩,簡直以為自己在作夢。
「妳……妳……」
男的也就算了,那位婦人,穿著輕便樸素衣著,完全沒有佩戴首飾,此刻捧著杯熱茶,笑著招呼︰「田小姐,請坐啊,要不要喝茶?這邊也有英國早餐茶或大吉嶺,我剛問過了,是很不錯的茶葉,妳應該會喜歡。」
田可慈滿臉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罕見地傻在當地,半個字都講不出來。
「請田小姐坐啊!」穿著打扮也簡單到看不出身分的牛爸爸,此刻也出聲︰「牛世平你在干什麼!還不招呼田小姐!」
「她被媽媽嚇呆了啦。」牛世平笑著說,把呆若木雞的佳人帶到桌前,安排她坐下。
這位牛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基金會辦公室,幾乎天天都可以見到的「打掃太太」啊!
「你……我……」田可慈鳳眼大睜,瞪著牛世平,好半天才迸出一句︰「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一向爽朗大方的牛世平,看看父母,又看看雙眼燃燒想殺人光芒的田可慈,有點尷尬地吞吞吐吐解釋︰「是……是我媽一直吵著想先看看妳,我怕妳……」
「牛世平沒這麼認真追過女孩子,我已經好多次叫他帶回家來看看了,他都推三阻四的。我想大概是他沒用,追不上,所以我干脆自己到基金會去看。」牛夫人說著也大笑起來。爽朗神態,跟牛世平簡直一模一樣。
田可慈都快昏倒了。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嗎?」田可慈忍不住低聲提出質問。
「不是,不是。」牛世平舉手做個發誓的動作。「我保證不是。基金會真的是我媽負責的,她已經當執行長很多年了,她就是坐不住,平常沒事都會去打打雜什麼的當休閑運動,這大家都知道!真的!」
「就是我不知道。」田可慈冷冷說。她瞪著一臉無辜的牛世平。
「田小姐不要介意。我們可以叫妳可慈吧?」牛父插嘴,雖然貴為董事長,卻一點架子也沒有。年過五十的他雖然眼角有著皺紋,頭發也開始有些灰白,不過精神奕奕,笑容也跟牛世平的一樣可親。「不要管牛世平了,我們先來點菜,听說妳喜歡吃台菜?盡量點,不用客氣,我也好久沒有吃台菜了。來來來!」
「好,謝謝,伯父伯母請。」田可慈暫時壓下一肚子的震驚跟怒氣。面對這麼親切的兩位長輩,她要對牛世平發作也發作不出來。更何況,牛世平又用那種無辜得像小狽一樣的眼神跟笑容沖著她直笑,她根本沒辦法生氣。
「妳不要拘束啦,平常在辦公室,我們不是滿能聊的嗎?」牛夫人拍拍她擱在桌上、緊張得握著拳的玉手,好和氣地說。
想到自己跟牛夫人天天見面,居然有眼無珠,毫不知情,田可慈就覺得尷尬到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何況,牛夫人還問過她關于沈至康的事情,她當時說了什麼?還有,她有沒有在辦公室罵過牛世平?天啊,沒有說什麼不恰當的話吧?
整頓飯她都吃得如坐針氈,只敢埋頭猛吃。牛世平一直要逗她多講話,她都因為有著兩位長輩在座,沒有多說,連牛世平大膽伸手過來拉她的小手,有什麼菜都忙著幫她夾,甚至舀了湯就直接送到她面前要喂她,她都只能紅著臉恨恨瞪回去,完全不見平常的潑辣爽利。
看著牛世平殷殷小心,眼光一刻都離不開那張雪白典雅瓜子臉的樣子,牛家兩老心知肚明--平常優游自在的兒子,遇到克星啦。
扁看那細致粉女敕人兒只要一個眼神,就讓牛世平乖乖听命,又布菜又倒茶,還頻頻詢問好不好吃,會不會太燙或太冷的小心勁兒,就知道,他是真的把她捧在手里、擱在心里了。